迈耶,在中国被广为抄袭的美国建筑师(图)

迈耶,在中国被广为抄袭的美国建筑师(图)

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

  

迈耶,在中国被广为抄袭的美国建筑师(图)

  台湾CDC 55 Timeless信义住宅大厦

  理查德·迈耶(Richard Meier),这位49岁时就成为普利兹克建筑设计奖(Pritzker)历史上最年轻得主的美国建筑师,也许是在世建筑师中对现代建筑发展最资深的见证 者之一。青年时代迈耶崇拜法国建筑师柯布西耶(Le Corbusier),曾在巴黎试图加入其工作室。“他不肯雇我,他说‘我们不雇佣美国人’,”迈耶采访中回忆说。而迈耶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之间 的一系列作品都给现代建筑在继柯布西耶之后注入了持续生命力;1984年开始设计到1997年开馆的Getty中心更是其职业历史上的顶峰。

  此后的20年,迈耶依然活跃于世界建筑设计的舞台。即便需要借助拐杖走路,今年81岁的迈耶仍在参与其建筑设计公司理查德·迈耶以及合伙人的日常工作,每周还要到自己位于新泽西的模型博物馆里进行艺术创作,散发出一种让人尊敬的持续热情和坚持。

  因为最近在台北刚竣工了地标性建筑CDC 55 Timeless信义住宅大厦, 我和该项目设计团队的几位建筑师见了面。那是可以预见的、经典式的迈耶设计——白色、秩序、网格、空间高效。当我问及几位设计师,在公司里“是不是所有人 的设计都必须是迈耶式”时,他们相视而笑、笑而不语,笑而不语里信息明了。依照主创建筑师的风格,这几乎是所有“明星建筑师”团队的特征,只不过迈耶贯彻 得更为彻底——从1984年获得普利策奖之后,他的设计风格就从来没有太多演变。不过从零碎的资料中,你依然能觉察到公司团队在一个又一个具体项目上持续 改善建筑设计及建造中细致、基本问题的努力。

  比起这座高楼和之前在深圳设计的华侨城会所(2008~2012 年),迈耶对于中国建筑以及城市面貌的影响可能在另一方面更为深刻。在八九十年代中国大陆对于现代建筑设计还懵懂无知的年代,一批西方建筑师通过各种出版 物成为了年轻人争相学习的对象,迈耶就是其中之一。后来,他们陆续进入大小城市各类建筑设计公司和设计院,成为了塑造中国城市面貌默默无闻的设计者,让中 国大多数城市的路边时常可见一栋栋依照经典几何构成的白色建筑物。

  

迈耶,在中国被广为抄袭的美国建筑师(图)

  理查德·迈耶                      

  对迈耶在中国早年的影响,建筑学者、建筑师范文兵认为原因有二:一是当时中国建筑教育中流行的“片、体、块、架 式的形态构成”和迈耶作品的形态呈现一拍即合;二则是在当时中国有限的设计和建造手段下,迈耶容易复制。而后来“迈耶在中国由红得发紫到如今少人问津的过 程转化则非常有趣,它是中国建筑学专业语境变化的鲜明投射,与迈耶在建筑史上的地位和他本人的建筑观点并无关系。直到今天一些二三线中国建筑设计院及院校 还是有很多‘迈耶’式建筑。”在中国建筑界的语境下,“二三线中国建筑设计院”早已经和保守、缺乏创新联系在了一起。不过建筑师俞挺则认为中国建筑师对迈 耶的学习并不“认真”。“因为迈耶设计逻辑中最重要的模数和中国的建造体系相差甚远,所以中国建筑师只能脱离模数而仅仅学个形体组合,但是建造中却无法做 到迈耶戏剧性展现工业化能力的细部,最终画虎不成反类犬。”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迈耶设计团队里面也有来自中国的年轻建筑师,毕业于耶鲁大学的孙笑迪和纽约普拉特设计与艺术学 院(Pratt Institute)的腾远阳——正如如今很多全世界所有最好的建筑院校和设计公司都随处可见中国年轻人的身影。相比上一代只能通过图册幻想海外“大师” 的作品,这代中国年轻建筑师已经开始直接融入整个世界发展的滚滚洪流。

  近日,迈耶在纽约他公司的办公室接受了纽约时报中文网采访以及后续邮件问答,采访中谈到了文革刚结束时他来中国的经历,以及中国建筑师对他的模仿。对谈内容经过编辑和删减,迈耶进行过核对。

  问:先讲讲你跟中国的关系吧。第一次去那里是什么时候?

  答:那是在七十年代文化大革命刚结束的时候,我第一次去中国,那可相当有趣。我呆了大概两周,一边旅行一边做讲 座,去了好几个城市。虽然因为我是被带着走的而记不太清具体在哪里。不过我就记得那个时候,大多数人还在骑自行车,满世界都是自行车。我和其他几个人坐在 车里,然后我老是跟司机讲:“哇,可千万别撞上自行车。”因为这车开得像发了疯,前面又是成千上万的人在自行车上面。司机就一直拼命地按喇叭,人们就会让 开一些。很幸运,我们没有撞上自行车。

  问:很明显出于政治原因,那时的中国建筑设计除了自己的传统设计,主要深受苏联建筑设计的影响,当看到你的作品——这种起源于西方的现代建筑,他们是什么反应?

  答:我觉得,对他们来讲看到我的作品,尤其是那些学生,真是热情高涨。因为那时候中国的确还没有现代建筑的概 念,虽然现在情况改变了很多,但那时建筑还是相当传统。后来因为深圳华侨城会所(OCT Shenzhen Club House)的项目,我五年前又去过深圳。第一次去的时候,我还以为那会是个小而美的城市,结果发现那里有两千万人口。你知道中国有五个城市的人口超过两 千万,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纽约的人口是一千万,那是纽约的两倍大。我那时去看到的建筑也并还没有太有趣,不过我对传统园林非常感兴趣,去看了一些,那可 是相当受欢迎的地方,很多人在那里,非常漂亮。

  问:说到你在深圳华侨城会所这个项目,这是你在中国第一个建成项目,在那里工作有什么特殊的感受吗?包括近期你们在台湾还完成了一个地标性的建筑。

  答:你知道每个地方都很不同,背景不同、周围环境不同,所以基地的位置很重要。虽然深圳其他地方很拥挤,建筑密 度也比较高,但我们很幸运在岛上(华侨城湖中央的人工小岛)有个很美丽的基地。所以我觉得真的取决于在哪里和它是什么。做设计很重要的是如何去组织空间、 思考人们如果去使用空间、如何生活,人们来了又走,整个人流的规律,和周围围绕物的关系。这些都非常重要。

  新的台北55 Timeless信义住宅大厦(CDC 55 Timeless Xin-Yi Residential Tower)是个很好的项目,有很好的客户,施工完成度也很好。我们做了设计,施工图是当地的合作建筑师完成的,但是完成得很棒。不过当我去台湾的时候,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里的交通流量,你觉得纽约很糟糕吧?那台湾简直是不可能。我觉得我在那里75%的时间都花在了交通上,不管是早上七点还是晚上十二点,总 是挤在路上。这真的是很奇妙的感觉。

  问:对于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成长起来的那批中国建筑师来讲,你的作品对他们有着巨大的影响。无论在学校和中国的设计院,他们常常会以你的作品集作为参考。

  答:说到这个我必须跟你讲,我想是在做深圳项目时,一些学生或是年轻建筑师跑过来找我,拿了一本书,里面是我的作品,但是是中文的。我以前从没见过这本 书,他们说:“噢,中国人做了一个复制本,用中文做的”。我说:“天呐,哪里可以买到这本盗版书?”我想我最后买了一本,我被吓到了(笑),我不知道可以 说什么。后来,我在某个地方又有人告诉我,有个城市里又出现了一栋我在亚特兰大做的一个建筑设计(High Museum of Art)的翻版。你知道吗?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真希望他们最后施工做得不要太差。

  问:在中国的学校和设计院谈到你的设计理念,大家都在建筑的外形构成和色彩上对于你的作品进行模仿,你对这种现象如何看待?

  答: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真的不知道。我对于这种类似拷贝他人作品的做法的感受是:今天并没有过去那么严重了。学校教育在变,学生的态度在变,但我对于 这种状况没有任何的具体知识,所以我不能回答。不过我认为这也是学习的一种方法。学习的办法有很多种,我总说,对年轻建筑师和学生来讲,最好的事情是亲自 去看那些作品、去经历它,得到第一手的资料,而不仅仅是看着杂志。在杂志上看到什么东西,你认为很有趣,结果你去看,那和照片上的完全不一样。所以我总试 图鼓励年轻建筑师和建筑系学生去尽量多的旅行,去看东西,这是学习的最好办法。

  问:回到整个建筑设计的变化上来,你的职业生涯覆盖的时间如此之长,这五十年的时间里,你认为建筑师的社会角色有过变化吗?

  答:没有变化。我觉得建筑师的角色在今天和二三十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当然,建筑师针对每个项目都有一定的责任,但是这些在过去和今天都是存在的。

  问:那么全球化呢?你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全球化趋势的存在?这对你的设计有过什么影响吗?

  答:至少在我们这里,我觉得我并没有受到其他人做什么的影响,我们还是做我们在做的事。这是从内心出来的,而不是基于去看外面的其他事情。设计是基于文 脉、和文脉、人的行为、人的尺度、人在空间中移动的关系,如何让人感到空间尺度不是过大或太小,很重要。所以不管在哪里做设计,重要的要素基本还是一样 的。

  但我们今天总生活在一个全球化的世界里,所有的事情一旦在一个地方发生,不久以后就会在其他地方被知道。由于这种影响力的事,你知 道没有东西再是“当地”的,像是吃的,你在这里得到的和你在中国得到的是一样的,只要你想要的话。你知道这个街下去有个地方叫麦当劳,你在那里可以买到的 和你在中国可以买到的是一样的。麦当劳这里在(曼哈顿)第十大道上有,在中国也有,所以建筑设计的影响也是一样。你知道虽然事情在这里存在,但他们并不是 孤立的。  (作者潘戈,艺术家、自由撰稿人,现居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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