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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健辉,辽宁葫芦岛兴城宁远街道西二村人,生于2009年6月25日,卒于2015年12月6日。短短的45天,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凋零。
2015年11月4日,赵健辉一家在北京军区总医院儿研所病房里。29岁的父亲赵林靠做塑钢窗的手艺赚钱养家,年收入一万多元。27岁的母亲石月从小患有先天性多发纤维瘤,没有劳动能力。这个家虽不富足,却温馨和乐。平静的生活在2015年10月23日被打破,儿子持续发烧一月后,被确诊为“幼年型粒单核细胞白血病”,这对夫妻瞬间跌入地狱,因为孩子的病刚一发现就已经到了晚期。
在北京军区总医院住了六天,他们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五万元,这笔钱本来是打算给石月做第二次手术用的。11月6日,因为治疗费交不上,医院不接收,赵林夫妇无奈带着孩子返回老家兴城。因为治疗的费用无从筹集,他们几乎放弃了治疗和希望,只能在家照顾持续高烧的小辉,靠吃药维持。经过兴城及葫芦岛媒体的报道,这个家庭的困境在当地引起很大反响。11月13日,带着热心人士募集的10余万捐款,小辉一家再次返回北京
因为病情,医生交代小辉只能靠营养液和奶粉维持,不能吃任何食物,以免引起消化系统感染和出血。小辉在身体状态稍微感觉好一些时就闹着要吃的,母亲只能不断地安慰他。
石月在病房陪护儿子,赵林则租住在医院附近的地下室里。这个地下二层的小房间是医院一位热心的保安队长帮他找的。
妻子每天的饭是赵林在地下室的公共厨房做好后送去医院的。一个土豆,几根豆角,一点点油,一点点盐,加水熬成土豆泥——石月因为疾病不能吃太多固体食物,大部分时候都是吃糊状物和流食。石月从小患有先天性多发纤维瘤,2015年6月,她觉得吃饭和呼吸十分艰难,经医院检查,纤维瘤已经发展到脖子两侧都有,其中脖子左侧的纤维瘤已经进入颅脑,必须尽快手术。小辉确诊后,本来预计进行第二轮手术的石月立马决定放弃治疗。
赵林自己,多数时候是吃泡面凑合。为了省钱,一桶泡面分成两份,早晨吃一半,晚上吃一半。
小辉要24小时不间断地接受治疗,不断地输各种药液。5个月前刚刚做完颈侧肿瘤切除手术的石月24小时陪护着儿子。图为病床上,石月搂着儿子,看着他睡觉。
由于一周的延误治疗,小辉的病情进展迅速,出现了多种严重的并发症、炎症和器官功能衰退。11月13日,小辉做CT的时间正赶上医生中午休息,由于紧急,医生还是帮他做完才去吃午饭。图为赵林把儿子从CT检查室的床上抱下来。
医生预估的七、八十万的治疗费对于家徒四壁的石月和赵林来说是无法逾越的难题。好在经兴城市和葫芦岛市当地媒体的报道后,不断有热心人为他们捐助善款,或通过微信红包,或微信转账。图为一位热心人士通过微信为小辉捐助了20元。
因为病情,小辉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固体食物。身材消瘦的他因消化系统感染,即便只喝冲兑的幼儿奶粉也会引起腹胀,疼痛。疼痛让小辉焦躁不安,手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石月不停歇地给他揉肚子缓解疼痛。
疼爱小辉的姥爷从兴城来到北京帮忙照顾外孙。几个月来都没有吃过食物的小辉总嚷着要吃的,心疼外孙的姥爷在父母和医生不在时偷偷地给了他半块饼干。但只半块饼干就导致小辉的肠胃有了强烈地不适反应,剧烈地呕吐把父母和主治医生都吓坏了。姥爷被主治医生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自己也是追悔莫及。
11月20日,做完检查的小辉无力地伏在爸爸肩头。
治疗白血病需要一种国家管制的药品“人纤维蛋白原”,医院的存货已经用光了,白血病患者需要自己寻购这种药品。买不到药的赵林正在焦急地给大哥打电话让他赶快去沈阳的医院寻购。
由于小辉的病情发展迅速,一系列的治疗措施都无法达到预期效果。11月26日,北京军区总医院的主治医生第一次为小辉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11月30日,经过之前将近半个月的小化疗治疗,小辉的病情并没有得到控制并好转。但小辉还是进了隔离舱准备接受大化疗。如果不进行化疗病情会发展的更快,更危险,对此,医生们也只能赌一把了。由于消化系统感染,小辉总是腹胀,疼痛,石月正帮他揉肚子。
11月30日,小辉进入隔离舱准备接受大化疗的第一天,赵林站在隔离舱外看着儿子,不断地嘱咐石月碰到不明白的就赶快问医生。由于之前赵林与儿子的骨髓移植配型成功,儿子又进了隔离舱进行化疗。理想情况下,化疗结束一段时间后便是骨髓移植术。在全家人都有些安心的时候,孩子病情的迅速恶化导致身体已经无法承受化疗的副作用,当晚便被转入PICU病房,并下达了第二次病危通知书。
赵林和石月被告知,医生们对于病情已经无能为力了,他们决定带孩子回兴城老家。房子是一栋只有4个房间的平房,赵林的大哥一家三口住2间;赵林一家三口住2间。
12月3日,一家人从北京返回兴城老家。由于病情严重,兴城市的各个医院都不肯收治,小辉只能躺在家里。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不放弃的赵林夫妇决定尝试中药治疗。
石月蹲在炕上,拿着注射针管给小辉喂中药。
赵林和石月已经预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在从北京返回兴城时,他们给小辉买好了整套寿衣。坐在炕边的赵林倍感无助。
12月4日,赵林尝试联系兴城市医院和葫芦岛市中心医院,希望他们能够接收孩子,输血维持儿子的生命。葫芦岛市中心医院最终接收了小辉。图为医院血液科病房里,赵林熟练地为儿子换液体。
被收治入院后,全身浮肿的小辉虚弱到已经无法坐起来,甚至无法抬起胳膊了。赵林蹲在病床边陪伴着昏睡中的儿子。
病房里,母亲石月举着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欲哭无泪。
12月5日,全身浮肿的小辉虽然虚弱但还总嚷嚷着要吃的,父母尽量满足了他的要求。看着这样意识清晰的小辉,谁也没有想到这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天。12月6 日凌晨00:28分,小辉永远地离开了。临终时,思维还很清晰的孩子告诉爸爸妈妈“我到时候了,坚持不住了”,并嘱咐爸爸妈妈要“好好活着”。
12月6日的凌晨,小辉的遗体被转移到兴城市火化场,赵林夫妇站在火化厂的殓房里,等待送儿子最后一程。
按照当地的风俗说法,孩子入土后父母就不能再给孩子烧纸了,赵林给孩子买了很多很多的冥币和纸钱,石月不停地烧着这些冥币和纸钱。
姥姥在小辉的灵堂前痛哭。
而石月只是站在冷冻棺材旁呆呆地看着躺在里面的儿子。她不断地产生错觉说小辉动了,他没死,他在里面动了。
12月7日一早,当地的热心居士们专程按照佛教仪式,义务为小辉做超度法事。
12月6日,白天为儿子后事忙碌让赵林无暇悲痛。晚上他把所有人都打发出殓房,独自一人坐在儿子的灵前跟儿子说了一晚上的话,陪小辉度过了最后一夜。
居士们说按佛教礼仪,在超度过程中家人不能哭,奶奶怕自己忍不住,把脸扭向窗外,不去看小辉的遗体。
超度法事结束了,石月看小辉最后一眼。这一眼之后,儿子的遗体就要被推进焚化炉了。
小辉1周岁的艺术照被拿到了火化厂,赵林轻吻儿子的照片,和他道别。
小辉的遗体被推进焚化炉,大伯和舅舅把他生前的电动汽车玩具也一并扔进炉内。
火化场的烟囱内冒出滚滚浓烟,小辉生前的全部遗物都随着他一起火化了。赵林和石月害怕睹物思人,把孩子的东西全都烧了。
小辉火化后的骨灰被敛入到骨灰盒中。虽然只是个孩子,但小辉遗体的火化却花了比成年人更长的时间。工作人员说是因为他身体积水较多,不易烧透。
小辉的骨灰被安葬在老家兴城市的一个公益墓地中。
12月7日,小辉下葬之后一家人回到家里,石月把哭、说、动的能力都忘了,就这样一直躺在炕上不动。
家里的日历被定格在了2015年12月6号,农历乙未年十月廿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