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
近几日,中国最热门的财经新闻,恐怕非商业银行债转股莫属。根据陆媒报道,一位国开行高管日前表示,首批债转股的规模已确定为1万亿,预计将在三年甚至更短时间内,化解商业银行的潜在不良资产,在此之前,个别银行、企业已经完成或推出了债转股方案。
有分析认为,此举可以让银行获得更加灵活的不良资产处置手段,通过筛选出相对优质的企业进行股权投资,银行可增加收益。同时也降低了企业资产负债率,有利于企业去杠杆,拓宽了企业潜在的发展空间。
这也体现中国决策层的战略意图。3月24日,中国总理李克强在博鳌亚洲论坛上表示,用市场化办法推动债转股,探索用债转股降低企业杠杆。紧接着,中国农业银行、招商银行高层纷纷表态,称对债转股高度重视,具体方案经研究后会很快出台。
很显然,这是中国决策层为避免银行系统风险、缓解企业 偿债压力、稳定人民币汇率的权宜之计。众所周知,长期以来,产能过剩和僵尸企业,不仅严重制约着实体经济,更对央行形成逆向捆绑。如果央行银根紧缩,造成 银行资金面紧张,必然通过传导效应,让依靠旁氏融资(借新还旧)的众多企业走向破产,产生难以估量的后果。反之,如果央行持续降准降息,为银行提供充裕的 流动性,在美联储加息背景下,长期则对人民币汇率构成不利影响。
再者说,央行货币无限宽松,也极易产生道德风险。如果央行无休止发挥“最后贷款人”职能,将让银行和企业更加有恃无恐,这样一来,在廉价资金促成的无效投资裹挟下,企业整体负债率将空前放大,经济结构失衡、产能过剩和通胀情形将更加严重,硬着陆不可避免。
中国商业银行债转股备受各方关注(图源:Reuters/VCG)
不过,商业银行“债转股”操作过程中,无疑将遇到以下几大难点。首先,中国商业银行虽有政府和央行做靠山,但在实际经营中仍发挥“逐利”的属性。即便执行政府战略意图,也必然优先挑选相对优质的企业。如果采取“一刀切”不加以甄别,无疑遭造成未来账面损失。
业内人士分析称,中国很多银行想法是,希望在朝阳产业 和存在发展空间的行业中,选择有核心资产,能被资本市场认可的企业,与投行联手,通过资产重组的方式,对关注、可疑、次级三类贷款进行债转股。考虑到债务 不良的企业并非都是上市公司,股权变现非常困难,进入资本市场希望渺茫,退出渠道非常有限,实行债转股对银行来说并不划算。
再者,债转股成功与否,关键在于实体经济转暖,众多企 业走出低谷,通过股票市值增值的方式让银行出现盈余,否则,银行手中持有的股票价值将持续缩水,银行不良资产问题仍将凸显。届时,为补充必要流动性,央行 仍将被迫成为最后“买单人”。同时,经济低迷环境下,众多企业通过资产重组上市,很可能导致吸血效应,诱发股市又一轮探底。重塑繁荣股市,需要政府从根本 上让权让利,并最大程度提振内需,目前环境并不具备。
另外,此举极易诱发寻租腐败现象。例如,银行和企业管理层相互勾结,债转股之后顺势在资本市场套现,进而让投资者为一己私利买单。这种情况在中国屡见不鲜。
早在1999年,为处置国企不良资产,中国曾经展开过 一轮债转股。当时采取的方式是,在政府指导下游中介机构进行转换,而商业银行并不直接持有企业股权。资料显示,当时四大资产管理公司接管了商业银行手中不 良资产,并在10年之内完成了转股和退出的全过程。而资金来源主要又当时中国财政部注资,配合上央行再贷款方式。其中,财政部为四大资产管理公司提供了 100亿资金(1人民币折合约0.1546美元),央行发放6,041亿再贷款,同时资产管理公司向商业银行和国开行共发行了8,200亿金融债券。
更重要的是,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中国经济虽经历一轮改革阵痛期,但人口红利尚未充分发挥,对外出口处于发轫阶段,国内基础建设空间尚存,国企经过整改之后,可以分享庞大出口和城市化建设进程带来的红利。
目前,这种依靠投资和出口推动的粗放型发展模式难以为继,中国经济只有经历一轮充满动态的调整,并改变社会财富分配格局,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在这个过程中,打破金融垄断格局,引入市场竞争机制促进商业银行自发性改革,是又一绕不开的环节。
唯有让中国银行业从“政治任务”中解脱出来,充分发挥 市场职能,才能倒逼其注重业绩的提升,在最大程度上排除不良贷款所带来的风险隐患。如果继续让其以政府和央行为最后依托,保持“唯我独尊”的垄断格局,经 营低效和庞大坏账的情形将不可避免。同时,也很难减轻民企的融资压力,社会创新停滞不前、社会生产力低下的问题将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