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
有陆媒4月11日放出消息称,央视 (CCTV)贪腐案即将进入审理程序,前主持人芮成钢案不日开审。舆论瞬间炸锅,消失一年零九个月的芮成钢又上了头条。同芮成钢2014年7月11日被带 走时的舆论场相似,讽刺和调侃声不绝于耳,仿佛“痛打落水狗”人人有责。真是另一种可悲!芮成钢的傲慢碰上低调哲学的偏见,注定成为人生的反面教材,尤其 在中国。凡事过犹不及,围观者对芮成钢一味嘲讽,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中国官媒在芮成钢被查之后对他的点评 是:心太大,急于成名、发财、升官。不少同芮成钢有过接触的人都对他表示厌恶,简直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节奏。眼下,芮成钢已经成了“精致的利己主义 者(形容那些高智商、世俗、老到、善于表演、懂得配合、善于利用体制达到自己目的的人)”群体的代言人。很多人认为芮是一名机会主义者,甚至称他是中国的 于连·索黑尔(法国小说《红与黑》的主人公)。于连靠着自己的聪慧和毅力,为了实现巨大野心而孤身一人在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奋斗着,其间不乏种种不光彩的手段。正当他自以为踏上了飞黄腾达的坦途和得到了超越阶级的爱情之时,巴黎上层社会却把他送上了断头台。
真是应了中国人那些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聪明反被聪明误、难得糊涂、枪打出头鸟……如今,沦为阶下囚的芮成钢内心无疑是崩溃的。然而,苦果自酿,悔之晚矣。芮成钢个人的故事本身已充满槽点,卷入反腐风暴,简直堪称一部“精彩绝伦”的大片了。在这部大片里,除却虚虚实实的权力游戏和法律存在感,我们还会发现中国低调哲学的神奇威力,那是一种深入人心的社会规范和处事原则,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掉一个人。
中国经典哲学延续至今的一个鲜明特性,就是“美谦屈”,主张上善若水,持弱贵让,君子克己,奉行利他主义的忠恕之道,俗话说就是教导我们要注重涵养,懂得低调。很多人都信奉“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原则,个性张扬、做人做事都高调到显摆的芮成钢自觉不自觉打破规则,围观者不落井下石才怪呢。
然而,落井下石之余不要忘了,理论和实际往往是脱节的,试问有多少人可以毫无愧色地说在芮成钢身上看不到自己的影子?说 他好搞关系奉承领导,自私自利爱耍小聪明,等等,难道这些在我们身边不是司空见惯的现象吗,甚至很多人自己就是这样,只不过你们没有他站得高,没有他引人 注目罢了。不要忘了,“美谦屈”更多是人们的美好愿想,现实生活中大行其道的是“厚黑学”逻辑,即脸皮要厚而无形、心要黑而无色。还有一句混江湖的话,叫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讽刺的是,我们总以为自己不是这样的人,而由我们每个人一起构成的社会文化就那么自然而言地生成了,为了生存和发展,我们都陷入了一种无耻的“怪圈”,只是程度不同而已。试 问,这样的我们就比芮成钢高尚,就谈不上虚伪吗?显然不是。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里,充斥着羡慕嫉妒恨等无形而可怕的存在,引发的后果无需赘言。另外, 人红是非多,红人出格的言行更易引发大范围的众怒,加上阶层仇恨和从众行为等天然性反应,围观者就那么自自然然地将芮成钢看成了反面教材的典型,不亦乐乎 地极尽讽刺之能事。
从解释性研究来看,芮成钢被抓后引发的舆论一边倒,和 科学意义上存在的晕轮效应有一定关系,晕轮效应是指当认知者对一个人的某种特征形成好或坏的印象后,会倾向于据此推论该人其他方面的特征,本质上是一种以 偏概全的认知上的偏误。反正说千道万,芮成钢越轨了,犯罪了,小至亲友,大至国家官方媒体,给他贴上了急功近利、目无王法的各种坏标签,他定然是越解释越 苍白、越挣扎与无力了。
换位思考一下,给你一个机会,有幸被贴上类似“辉煌”时期的芮成钢那样的标签,你能保证自己不堕入深渊吗?我们必须承认,个体犯错,社会也得背过。芮 成钢曾表示,“当我与某大国首相初次见面,如果我能一口气说出一串我认识的与他同一党派的议员,他就会觉得很亲切。工作多年,我的采访对象之间其实有很大 的重复性和关联性,转来转去,都是那个小圈子,在我大脑里形成了一幅清晰的人脉关系图。”道理浅显易懂,圈子文化古今中外无人不知,现实也是那样运转的, 只不过芮成钢没有把握住一个度字。
另外,他面对自己“官媒记者”、“国家代表”、“政要友人”、“领导下属”等等诸多角色时发生了混淆现象,自觉不自觉地坠入尴尬的无底洞。社 会学上称之为“角色内冲突”,指同一个角色由于社会上人们对于其期望与要求的不一致,或者角色承担者对这个角色的理解的不一致,而在角色承担者内心产生的 一种矛盾与冲突。无独有偶,芮成钢曾在受访时背诵过莎士比亚戏剧的台词:“全世界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男女女不过是一些演员。”事实证明,他作为公共社会 的一分子,不慎角色扮演失败了。
一位媒体高层直言:芮成钢的陨落,不过是体系里的一个小典型。有记者也对自己的同行质问道:“换你是芮成钢的位置,你能不做传声筒?你就不会热衷于结交权贵?”所以说,芮成钢也是非常不幸的,他是反腐风暴拔出萝卜带出的泥,也机缘巧合地充当了围观者对制度、对权贵发泄不满的窗口,成了一个人肉版的“社会安全阀”。
(武忆恩 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