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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默尔索
4 月19日这一晚的微信朋友圈,属于它自己。晚饭时间,微信的官方喉舌“微信派”推送了文章《四周年,所有人问朋友圈》,这是一封没有阅读数统计,无法评论或赞赏的生日邀请函,用户们的无声转发是唯一可以向其表达生日祝福的方式——在芝麻绿豆都要大肆宣扬一番的中国互联网传统中,这份克制显得异常珍贵和与众不同。
无需借势甚至造势做品牌宣传,这是一个优秀产品的底气。根据腾讯智库发布的《微信数据化报告》,58%的微信用户经常浏览和发布朋友圈,这意味着每月有超过3亿的用户将朋友圈作为信息获取及分享的重要渠道。而作为朋友圈的对标产品,微博2015年四季度的月活跃用户是2.36亿,二者相加,瓜分了海量中国网民的网络时间。
说起时间,四年也算是一个很宏大的时间概念。四年前,微软才刚刚发布Win 8操作系统,360还是一家能与百度腾讯同时开战的刺儿头公司;大家都开始扎堆做手机,但从盛大的Bambook手机、到胎死腹中的网易手机,再到360 特供机、阿里云手机,还没有人找准做这件事该有的姿态;诺基亚Lumia 800仍然还能售出超过2500元的高价,而库克在这一年接手苹果,越来越多的人用起了iPhone 4s。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微信朋友圈好像陪伴了我们不止四年,仿佛有半个世纪那么久。
我个人算得上是微信的早期用户。当时,我从微信朋友圈得到的,是社交需求从qq空间、人人网、开心网这样的社交网站向移动产品的延续。我也是在这里意识到,朋友圈是一个类似于Minecraft的自主游戏,它究竟是一座简易的围栏,还是一座宏伟的宫殿,决定权在我们自己手中。你的朋友决定了你朋友圈的迷人程度,它是你个人生活的一种投射,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网友手机里也有一千个朋友圈。
好友质量这件事,从某种意义上说还不是绝对的。以我举例,出于工作关系,我的微信好友中有很多可以称之为优秀的人,他们大多是某些领域的意见领袖,在他们真正想沉下心来思考的时候,确实会有充满启迪的信息出现在朋友圈信息流中。但是,没有哪一个人会绝对意义上的迎合另一个人的口味,再严肃的意见领袖也会晒旅游照,也会转发商业广告,也难免要晒娃。在接受有益信息的同时忍受无用信息,我想,这也算是一种朋友圈的代价。
如果将微信号比作手机号的话,那么朋友圈从本质上改变了陌生人社交的初始模式。你完全可以在加了一名微信好友之后,通过仔细研究他的朋友圈来决定第一句话说点什么,在相识之前就建立了解,而你所获取的信息是对方主动提供的。这对擅长勾兑的人有利,但被动一方几近透明,至少,是某一个性格切面的透明。因而当朋友圈涌入太多本不是朋友的围观者时,人们就忍不住产生了想逃离的念头。
真正让人想逃离的,还是微信朋友圈开始承载越来越多复杂的功能。当父母、同事、同学、领导、客户、下属、网友等几乎是一个人全部的社会关系都被集合到微信中时,微信朋友圈也就从此失控了。我曾经表达过一个观点,那就是社交网络其实是放大了人性格中的一个切面,同一个人的微博、豆瓣、知乎和朋友圈可以出现四种截然不同的性格特质,这种精神分裂是这个时代下网民的刚性需求。
因此,微信朋友圈最大的无为而治的优点,反而也成为了它最大的缺点,那就是它没有性格标签。当平台不为自己下定义的时候,用户就只能根据自己的理解给它下定义,于是乎各式各样类型的内容涌入朋友圈,在信息流内容的浏览过程中,用户得不到性格切面的放大,因为他放进了太多的龙蛇混杂。当愉悦感无法产生,用户的乏味就是一种必然。
我们或许可以说,微信朋友圈在这个过程中完全没做错什么。的确,是用户自己毁掉了自己的朋友圈,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罪魁祸首。但是这种状况就好像是,发了一张白纸和一组颜料给毫无绘画基础的孩子,孩子涂鸦之后,这张纸最先会让孩子产生反感。而一个好的社交空间,要有框架,有取舍,孩子的涂鸦能力不能够被相信,必须要有内容和主题的限制,这也是为什么《秘密花园》这样的绘本会走红的原因。
或许是我悲观,从这样的维度我很难为朋友圈五岁、六岁甚至十岁生日送上祝福。尽管,它所呈现出的精致的产品追求和高级的审美品位鼓舞了整个中国互联网,宛如清冽春风,但过分放权,怯于阐释自我的朋友圈,其结局很可能是尴尬的无咎无誉。
时间,时间会给我们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