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
在亲历美国枪支文化的恐怖之后,皮尔斯·摩根(英国电视名人,曾在C N N当主持人)原以为没什么能让自己吃惊了,直到他为英国IT V电视台拍摄纪录片采访了美国狱中的3名女杀人犯。皮尔斯·摩根昨日在英国《每日邮报》撰文,介绍拍摄纪录片的经过,以及对数起案件的反思。
监狱大门缓缓地打开。我在狭小简陋的会客室里等候一个名叫艾琳·卡菲的年轻女子。全副武装的警卫押送她进来,对身高1.50米的她来说,这阵仗似乎有点小题大做。
艾琳,现年24岁,关押于得克萨斯州盖茨维尔一个高度戒备的监狱,已服刑8年。她金发蓝眼,娇小美丽,柔声细语,有天使般的声音。
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她似乎温柔、甜美、不具威胁性,显然来自一个有爱、稳定的家庭,看起来是那种从来不惹麻烦、每个星期天与父母和两个弟弟在教堂唱诗班唱歌的女孩。
人不可貌相,事实上,艾琳·卡菲是我一生中见识过的最危险的女人。8年前,年仅16岁的她策划了针对自己家人的凶残的谋杀案。
艾琳的3名同伙分别是:她的男友查理·威尔金森,时年18岁;威尔金森的好友查尔斯·韦德,时年20岁;韦德的女友波比·约翰逊,时年18岁。
动手杀人的是其中两名年轻男子:艾琳的母亲、13岁和8岁的弟弟被枪击(专题)、刀刺身亡。艾琳的父亲特里身中5枪,躺在被纵火的房子里奄奄一息,不可思议的是,他活了下来。
艾琳为什么要这样做?
惟一的动机似乎是,在案发前几天,佩妮和特里告诉女儿,希望她不再和男朋友查理·威尔金森交往,因为他们在他的M ySpace账号上发现了有关饮酒和性行为的内容。
艾琳思念男友,怒不可遏,命令威尔金森和韦德替她进行报复。“我当时感到震惊、愤怒、很受伤———他是要与我共度余生的人,他爱我,”她告诉我,“我们本来打算结婚的。”
当警方逮捕所有案犯时,艾琳声称自己被下药绑架了。但3名同案犯马上指认她才是主谋。
我坐在这里,离艾琳只有半米远,难以理解这个迷人的女孩怎么会犯下如此邪恶罪行。
采访3名女杀人犯
我采访艾琳,是为英国IT V电视台制作纪录片《女杀手和皮尔斯·摩根》,一共采访了美国最臭名昭著的3名女杀人犯。
第二个受访者是朗达·格洛弗,前得克萨斯州选美皇后和女牛仔,她花数周时间精心策划谋杀自己的多年情人——— 一个石油大亨。她把他骗到以前二人同居的住所,近距离对他开了10枪。
第三个受访者是阿曼达·刘易斯,佛罗里达州的一个妈妈,她被控在自家游泳池里故意淹死7岁的女儿阿德里安娜。
惟一的证人是阿曼达6岁的儿子A J,溺死女孩的弟弟。他在法庭上戏剧性、哽咽断续、令人心碎的证词,震惊了美国人。“是我的妈妈,”他告诉检察官,“杀死了我的姐姐。”
如果阿曼达真的干了这事,像陪审团认定的那样,她无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儿童杀手。但是,有关此案的疑点还有不少。比如,A J的证词前后不一致(他年纪这么小也情有可原)。
最终,阿曼达杀女罪名成立,导致她的辩护律师愤怒地洗手不干了。“这是我平生经历的最大的司法不公,”他告诉我。
在监狱———一个她了此残生、永无假释机会的地方———与阿曼达共度一个小时后,我仍然不确定她是否谋杀了女儿。
在调查阿曼达溺死女儿案时,警方发现,阿曼达17岁时,她的16个月大的儿子猝死。没有什么证据指向犯罪,这只是一起意外事件。但在采访过办案警察后,我认为,警方一早就断定她是一个连环儿童杀手。
也许这是真的。但如果不是的话,她就是一个极其不幸的女人,经历幼子夭折、7岁女儿溺亡,并且永远不能再见到另外一个儿子(现在15岁了)。
案件仍有未解之谜
我前往得克萨斯州和佛罗里达州的乡村,不仅采访杀人犯,也采访了办案警察、控辩律师、受害者和凶手的亲友。
本节目每一集会提出很多疑问,其中一些可能永远没有答案。
比如,有关艾琳·卡菲的罪行,最离奇、最令人不安的是,它完全无法解释。事前没有任何警告,没有不良历史,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她想伤害家人。恰恰相反,艾琳几乎是个完美的孩子。正如她告诉我的:“你知道,我在青年营当选过‘最有可能成功的人’和‘最爱玩闹的人’,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沦落至此。”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
“我猜想,一切可以归结为选择的问题”,她就事论事地说。
案发当晚,涉案年轻人并没有饮酒或嗑药。
威尔金森和韦德是屠杀的执行者,两个女生在几百米外的车中等候。
案发前几分钟,艾琳溜出家门,此前她多次拨打威尔金森的电话,通话记录戳穿了她被绑架的谎言。
两名年轻人潜入房子,枪击、刀刺4名受害者,之后纵火焚屋,和车上的女孩们会合。
我认为,艾琳当年完全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是有罪的。但她现在也清楚,如果承认这一点,她可能再也见不到父亲———她现在惟一的亲人,惟一的探视人。
比起男性杀人犯,女杀人犯是比较少见的。多数女杀人犯属于激情犯罪,一时冲动悔之莫及,她们很少事先精心策划然后执行计划。
朗达·格洛弗一案的特别之处在于,她是处心积虑想要杀掉休斯敦石油大亨吉米·乔斯特。
吉米·乔斯特的家人和朋友说,他是一个善良、慷慨、爱玩、有钱的家伙,被一个捞金的选美皇后、女牛仔、坏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乔斯特狂送礼物给格洛弗,包括20万美元的订婚戒指,直到他倾家荡产。检察官说,格洛弗认为乔斯特不再有利用价值后,动了杀机。
我在狱中见到格洛弗时,她能说会道,聪明伶俐,美丽迷人。但随着采访的进行,她也流露出古怪、情绪化的一面。
格洛弗坚称,她枪杀乔斯特是出于自卫。但警方发现,案发几个星期前,她前往一家射击场,用后来杀害乔斯特的枪支练习射击。她甚至要求教练为她模拟谋杀案的场景,说她要防范闯入者。
案发几个小时前,格洛弗在另一个射击场进行最后的练枪。
跟她交谈越久,我越觉得害怕,也越确信她是个精神病人。然而,她的律师从未以其精神不稳定作为辩护理由。
艾琳·卡菲(右)指使男朋友杀害自己的家人。
宽恕的力量
我对美国司法系统有了更多的认识,得州和佛州两个极端保守的大州,对罪犯的处罚尤为严厉。
朗达·格洛弗在得克萨斯州盖茨维尔的一所监狱服刑,刑期46年。阿曼达·刘易斯在佛罗里达州洛厄尔监狱,终身监禁不得保释。艾琳·卡菲在“山顶”监狱服刑,刑期42年,59岁之前不得假释。
威尔金森和韦德被判终身监禁不得假释,他们逃过一死,是因为艾琳的父亲特里为他们求情。
美国乡村还残存着老西部的感觉,“以眼还眼”的老规矩还在,谋杀的作案工具也唾手可得。
美国是一个枪支之国,许多美国人认为用子弹解决纠纷很正常。
研究可怕的罪行是艰苦的经验,给制作团队成员造成了心理创伤。不过,在伤害和死亡中,还是有积极的光,这深深打动了我:特里·卡菲的宽恕有动人的力量。
在犯罪现场,他回忆起美丽的妻子和英俊的儿子,以及他们在恐怖夜晚的死于非命,忍不住在我肩膀上抽泣,我看到一个被家庭巨变打垮的男人。
不过,同一个男人,几天后会长途奔波8小时去监狱探望他的女儿,尽管她策划了屠杀,原本要连他一起杀掉。他每个月都去探监,在会客室待上几个小时。他是她惟一的定期探视人,她是他原来家庭仅存的亲人。
“你相信她的说法?”我问他。
“我觉得我相信绝大部分,”他答道,“你了解你的孩子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艾琳对那个夜晚要负一部分责任,但我真的不相信她是主谋,我不相信她是邪恶的。”
“一个脆弱的16岁少女和一个善于操控、心理变态的家伙在一起,两者相加,酿成恶果。”
不过,艾琳的前男朋友迈克尔·沃什伯恩爆料,她也对他说过希望杀死自己的家人。
“什么原因造成你们分手?”警方调查人员问。
“她的父母不让我和她继续交往。”
迈克尔说:“她告诉我,她要雇人杀了她的父母。”
“你会原谅她吗?”我问特里·卡菲。
“我原谅了她,”他告诉我,“我必须原谅她。”
他做到了吗?
你能做到吗?
我认为,数百万观众在观看节目后,都会问上述问题。 编译:玲珑
背景
美国全民持枪 枪击案频发
据新华社电 美国是世界上私人拥枪数量最多的国家。在美国历史上,持枪权被认为是最重要的个人自由权利之一。美国也因此成为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全民持枪的国家。
数据显示,美国有3亿多人口,而私枪保有量逾3亿支,每年死于枪口下的人数超过3万。
美国电视和网站新闻里,枪击案之多之频,令人惊心。
例如,今年4月22日,俄亥俄州派克县的一个家族有8人头部中弹身亡,其中包括一名16岁少年,还有一位刚生孩子的母亲。枪手至今在逃。
同样在4月22日,佐治亚州发生两起公路枪击案,造成5人死亡。当地警方次日凌晨发现枪击案嫌疑人在家中自杀身亡。
据美国联邦调查局发布的2014年《统一犯罪报告》,2013年美国共发生116万多起暴力犯罪案件,平均每10万居民中发生约368起暴力犯罪案件。其中,谋杀案件中有69%使用枪支,抢劫案件中有40%使用枪支,严重暴力袭击案中有21.6%使用枪支。在芝加哥(专题),曾有一周3天中发生了30起枪击案。数据显示,美国2015年发生了351起死亡人数和受伤人数超过4人的枪击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