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最沉痛的告别:石应康教授的葬礼(组图)

2016年最沉痛的告别:石应康教授的葬礼(组图)

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

  5月11日,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前任院长,中国著名心脏外科专家石应康教授不幸辞世。此前,有消息说,他是11日中午12点多,从某小区20楼跳楼身亡。他的女儿说:“他心凉了,厌了,想走了。”

  作为曾经在华西医院治过病的患者,我的康复间接地受惠于他。此时此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怀着感恩的心情,赶去参加了他的葬礼,为他送别,给他鞠上几个躬。

  

2016年最沉痛的告别:石应康教授的葬礼(组图)

  10:06我与友人相约来到华西医科大学,周末的校园安静而寂寞,一位穿雨衣的清洁工人,在“水塔楼”路标旁清扫,她背对着我们,扫得极认真。  

  

2016年最沉痛的告别:石应康教授的葬礼(组图)

  10:20沿着道路指示牌拐了几个弯,找到石院长曾经办公的水塔楼。捧着仓促买来的白菊花,我们一步步走向石院长曾经的办公室,3001。

  10:22灵堂就设置在办公室里。房间一头是沙发和茶几,茶几上摆着石院长的遗像,照片中的他微胖,穿深色风衣,大步向前,意气风发,背景是他为之奉献一生的“华西医院”。遗像前是摆放整整齐齐的菊花,还有一簇簇各自成堆的百合。屋子的气氛很凝重,谁也没有说话,我与友人走在石院长的遗像前献花鞠躬,在转身离开的刹那,一眼望见房间另一头是石院长曾经的办公桌,桌前是他的单人照,右手边一摞厚厚地资料,正中央是一叠文件,旁边压着一支笔,办公椅微微挪开……这一切给人一种错觉,这屋子的主人并未离开,只是临时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10:23鞠躬完要离开的时候,来了一位泪流满面的小伙子。浅绿格纹衬衣,戴眼镜,头微微埋着,献花完往外走的时候还伸出右手胡乱擦了一把眼睛,满脸是泪。是石院长的学生吧?我想上前拉住他问话,又觉得不妥,略一迟疑,他便跑远了。待我回过神来,鼻尖只剩下了菊花的淡香。

  10:25偶遇吊唁的沈女士。寒暄中,沈女士说她83年就从华西毕业了,一直生活在澳大利亚。她站在水塔楼前,让我给她拍两张照片作纪念,还特别提醒,要把石院长这座楼,和旁边的华西,尽量多的照进去!在她心中,石院长是一个能力强又品德高尚的人,“他没有直接教过我,但他这个人,和他的本事,大家都知道。”

  10:40问路的四川大学老师。在我与友人准备离开华西的时候,一位骑着单车的男子骤然停在我们面前,询问水塔楼的方位,简单的交谈间,他的话让我印象深刻,他说:“我是川大的老师,华西校区我不是很熟,我刚看到四川大学门口的讣告,我就想过来看一下他。”

  【二鞠躬:最后的遗体送别】5月15日星期日天气:阴转多云

  7:02一大早我与友人赶到成都东郊南灵殡仪馆,参加石应康教授的遗体告别仪式。天空阴沉沉,整个通往东郊殡仪馆的道路上,车辆排了约1公里的长队,都是来告别石应康教授的!  

  

2016年最沉痛的告别:石应康教授的葬礼(组图)

  7:30距离8点钟的遗体告别仪式还有半个小时,殡仪馆门前的广场已是人山人海,有人着黑衣黑裤,也有人穿白大褂,无一例外都神情肃穆、间或擦擦泪。电子大屏幕上滚动播出石应康教授的讣告,时不时有人对照轻声诵读“…石应康同志重视学科人才队伍建设,内培外引构建学科人才队伍……”  

  

2016年最沉痛的告别:石应康教授的葬礼(组图)

  8:00太阳从乌云的缝隙间透出一点点光,告别仪式正式开始!人们排成队,安静而有序地上前,向石教授告别!                                                      

  

2016年最沉痛的告别:石应康教授的葬礼(组图)

  9:00排了近2个小时的长队,我们终于靠近悼念大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厅两侧排列整齐的花圈,花圈上的挽联告诉我们,对石应康教授的哀思来自全国各地,覆盖几乎所有行业,无论男女老幼:钟南山院士敬挽、四川大学谢和平院士敬挽、2000级学生敬挽、医学系74级敬挽、山东省新泰市第三人民医院敬挽、西藏那曲地区尼玛县委敬挽……  

  

2016年最沉痛的告别:石应康教授的葬礼(组图)

  大门两边,是巴蜀鬼才魏明伦亲自送来的挽联:抚今思昔众思君,治病救人谁救您  9:20“治病救人谁救您”文字间散发出孤愤和悲戚,让我的心为之一颤。跨进悼念大厅,便看见石应康教授安睡在白色玫瑰花丛,宛如一个大比例的婴儿,很平静,很安详,仿佛要去赶赴一场有关于生命的约定。越过棺椁,他的遗像就挂在大厅正中央,照片上的面貌远远的看不太清,依稀觉得他在微微笑着。遗像两旁的挽联同样让人动容:“来去皆豪杰彰石门刚烈风骨;俯仰无愧怍建华西不朽勋绩。”我鼻尖一酸。  

  

2016年最沉痛的告别:石应康教授的葬礼(组图)

  9:21“噗通、噗通、噗通……”前面四五十人呼啦啦齐齐跪下,打断了我的思绪。一鞠躬、二鞠躬、再鞠躬,下跪–叩首–再跪–再叩首–三跪–三叩首,伴随着轻轻的呜咽和一声长嚎“您安息吧–”,当一种哀思穿透语言的重重包围,赤裸裸地呈现在大家面前时,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为之流泪!那都是他的学生,全都是心胸外科的精英,专门从外地赶来,送老师最后一程。

  9:30和遗体告别,我和别人一样,绕着他缓慢地走了一圈,算是送别了。我见到了石应康教授的家人,他们一一握住我的手,轻声说“谢谢”,看到一张张脸,凝重的表情后都潜伏着一种巨大的悲哀,似乎一触即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此刻,任再坚强的人也无法吝惜得住自己的眼泪。我甚至感觉自己的言辞竟是如此的蹩脚。终究,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回握对方的手,道一声“节哀”。

  9:40走出悼念大厅,我们有幸遇到石教授的老同学,一位姓王的老先生。老人约莫六七十岁年纪,头发花白,一说起石教授便泪如泉涌声音哽咽。他指着旁边的老太太说,“石应康,和我们,都是同学,她是当年班上的老大姐,石应康那会儿入党,还是她推荐的……”我忍不住向他们说了一句:“当医生太不容易了太伟大了!”老先生听完嚎啕大哭。

  9:53离开殡仪馆,发现外面广场排队悼念的人并不见少,陆续还有人赶来。悼念结束的人则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分享着与石应康教授有关的点点滴滴。“有次他妈妈来治病我见到过,他特别孝顺”、“今天前前后后来了近万人吧,其它医院的医生也来了好多,听说成都市的大巴都调空了”、“他是真正热爱医学事业,他弟弟还说过他,你为了华西,连家都不管了嗦”、“他远在重庆的90多岁的老母亲还不知道他的儿子已经不在了,她如何能够承受?”“他怎么就扔下华西、扔下家人就这么走了?”……、                                                                                                                                            

  

2016年最沉痛的告别:石应康教授的葬礼(组图)

 

      10:05回程的路上,我心情沉重,原本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石教授,此刻在我的心里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有了神情、有了脾气、有了模样。生于五月,谢于五月,这仿佛是一个轮回,他挥挥衣袖潇洒地离去,留下了哭声,沉痛,惋惜……

  【三鞠躬:石应康教授安息】

  悼念大厅前的台阶上,立了一块石碑,写着石应康教授生前最喜欢的一首诗:

  我为自己建立了一座非人工的纪念碑

  在人们走向那儿的路径上,青草不再生长

  它抬起那颗不肯屈服的头颅/高耸在亚历山大的纪念石柱之上

  不,我不会完全死亡

  我的灵魂在圣洁的诗歌中,将比我的灰烬活得更久长,和逃避了腐朽灭

  我将永远光荣,即使还只有一个诗人,活在月光下的世界上……

  从殡仪馆出来,我和我的同伴早已泪流满面。差不多5000人自发的送别场面,是对他一生最好的评判。我出生于四川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现在只是生活在成都社会最底层的一个屌丝。华西意味着什么?是我们川人的骄傲,是很多病人最后的希望,是能放心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医生而不会遭遇各种乱七八糟收费的安心。甚至生病后,能去华西治病在我们当地是一种荣耀。这世间有黑暗,有利益纷争,有医闹,有流言蜚语,但也有公道自在人心,也有我心光明,我想华西医院和石院长在广大的患者心中自有一个公平的评价,只要以后还能听到川人用川音说:“这边医院不得行了嘛,赶快朝华西送嘛”——这就是对华西对石教授最好的评价和纪念。

  石应康教授一路走好,愿你在天堂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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