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
巴格达爆炸现场。
6月29日,伊斯坦布尔机场两起自杀式袭击;7月1日,孟加拉国咖啡馆人质劫持;7月3日,伊拉克巴格达两起炸弹袭击;7月4日,沙特1天内3城4起爆 炸。短短六天,在临近伊斯兰盛大节日开斋节的前夕,4国遭受9起恐袭,极端组织“伊斯兰国(专题)”(IS)认领了其中绝大部分,而未认领的部分,嫌疑也都指向 IS。
“这是一群疯子穷途末路下的疯狂反扑。” 中国中东学会副会长李伟建如此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说道。
在穆罕穆德陵墓前发动袭击
按照“见月封斋,见月开斋”的圣训,7月5日这一天,是伊斯兰教2016年斋月的最后一天,也是伊斯兰教最大的节日开斋节前夕。
在位于沙特的伊斯兰教第二圣城麦地那,数以百万计的朝觐者从世界各地汇集先知清真寺。这里,安放着先知穆罕默德的陵墓。
36岁的帕特尔(Qari Ziyaad Patel)特地从南非的约翰尼斯堡赶来,在这神圣的一天参加会礼。晚祷“昏礼”的钟声刚过,帕特尔突然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他想着这该是惯常的庆祝 炮火,毕竟即将迎来开斋节。过了几秒,他开始觉得不对劲,地面开始摇晃。“震动非常剧烈,就好像整个建筑物要内爆了似的。”帕特尔事后对美联社表示。
根据半岛电视台后来的报道,这声巨响是袭击者被清真寺外起疑的安全人员拦下检查时突然引爆的炸弹声,4名沙特安全人员死亡,5人受伤。彼时,朝觐者挤满了清真寺正准备进行晚祷。
尽管尚未有组织声称对此负责,但BBC报道,极端组织“伊斯兰国”(IS)被疑是幕后真凶。
“这些人已经疯了,里面还躺着穆罕默德的陵墓,正常的穆斯林干不出这样的事。” 李伟建对澎湃新闻说道。
事实上,就在同一天内,沙特另一座城市的什叶派清真寺以及吉达市(Jeddah)的美国总领事馆也遭到类似袭击。
仅仅3天前,IS在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一个商业区制造的汽车炸弹袭击已夺取了250条生命,成为自2003年美军入侵伊拉克以来伤亡最为惨烈的袭击事件。
此次袭击同样选择了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日落之后。斋月期间,穆斯林根据教义在白天要禁食禁水,但日落之后,一天的封斋结束,穆斯林可以开斋。7月2 日晚间,巴格达卡拉达(Karrada)商业区的人流比往日更密集,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盛大节日——开斋节,很多穆斯林来此购置新衣。
一辆满载爆炸物的卡车就在这片区域的一家餐馆附近爆炸,商店内的新衣化为助燃剂烧成滚滚火墙。死亡人数从最初的80多人不断攀升,截至6日,英国(专题)《卫报》的数据已经更新到了250人。
是否有更多人仍被埋在废墟里还不得而知。接连几天,有人走近这条曾经繁忙的街道,试图寻找出一点亲人的线索,当他们靠近横在街边的烧焦骨架,惊愕地说不出话。
萨米·哈迪(Sami Hadi)一声不发地走进这片商场,一层一层地找寻痕迹。当天晚上,他表兄一家人包括他们的3个孩子一起来到这里,为开斋节购买新衣服。“只有烧焦的尸 体,什么都认不出来。”萨米对CNN记者说。他最后找到了一部看起来很眼熟的手机。在验证完手机中的SIM卡发现判断无误后,萨米一语不发,转身离开了商 场。
IS发言人:抓住斋月的时机
上述两起影响巨大的恐袭,加之6月12日美国历 史上伤亡最重的奥兰多枪击(专题)案、6月28日伊斯坦布尔机场爆炸案、7月1日孟加拉国首都达卡的咖啡馆人质劫杀案,以及发生在巴格达与沙特的另几起炸弹袭击, 今年伊斯兰斋月期间,已有数百人在这些IS实施或与之有关联的袭击中死亡。
5月末,IS在斋月即将开始之际曾呼吁“各地圣战者”抓住斋月的时机行动起来。“在真主的允许下,行动吧,这是各地异教徒的磨难月。”IS发言人鼓吹道。《纽约(专题)时报》称,还有极端分子发放一本毒药使用手册,并用英语写着:“不要忘了斋月正临近,这是胜利之月。”
按照伊斯兰历法,斋月是一年中最神圣的月份,在这30天里,穆斯林通过在白天禁食节水进行苦修,并且相信在这段期间,真主是最宽容仁慈的,所行之善会加倍放大。
换句话说,如果有人想要通过恐怖袭击制造更大的影响力,那么斋月会是一个更好的时期。
“这并不是第一次斋月期间出现这种袭击,以前也有这样的案例。”李伟建表示,“正因为斋月的神圣性,很多人会因此放松警惕,加上人流集中汇聚清真寺,恐怖分子很容易下手。”
但当IS把目标瞄向穆斯林,瞄向第二圣城麦地那,瞄向安放着穆罕默德陵墓的先知清真寺,李伟建不断感叹,这是一群疯子“穷途末路下的疯狂反扑”。
从“攻城掠地”到“海外恐袭”
“随着IS在伊拉克、叙利亚节节败退,实际上它本身的实力越来越弱,它不再有能力去集中地攻城掠地,因而转变策略,采取独狼式袭击或者呼吁追随者‘就地 圣战’。”在李伟建看来,这些频繁的零散式袭击,给人造成一种IS兴盛活跃的错觉,但实际上正是因为它实力的削弱,才会用“刷存在感”的方式对弱者下手, “我更认为这是IS在生死存亡下的挣扎。”
IS确实在不断失去它的“领土”。就在巴格达恐袭前一周,伊拉克军队在美军空袭的协助下,联合什叶派民兵从IS手中重新夺回了重城费卢杰,这座城市一直被认为是IS袭击巴格达的“堡垒”。
根据《纽约时报》的数据,在IS鼎盛时期,它曾在伊拉克、叙利亚军事占领过126处关键地方,而在过去一年,它的速度明显下降,并且手中控制的土地丢失了近一半。在它失守的56个地方中有5座重大的城市,包括最新的费卢杰。
在7月5日的参议院委员会上,美国总统奥巴马委任的攻打IS战役特使麦克格克(Brett McGurk)表示,当下IS已失去伊拉克47%的控制地,在叙利亚则失去了20%。
随着在伊拉克、叙利亚的军事空间被挤压,IS把重心从“攻城掠地”转移到“在伊拉克及海外制造恐怖袭击”的迹象变得越来越明显。
在一段5月21日公布的音频里,IS发言人阿德拿尼(Abu Muhammed al-Adnani)明确表示他们将回归到其根本重新开启游击战,这暗示着IS自己也明晰最终可能守不住在叙利亚、伊拉克的大本营,以及曾经想要建立的所 谓“哈里发国”,这一目标曾一度使之与“基地组织”及其他恐怖组织相区别。阿德拿尼还反复强调呼吁追随者“就地圣战”,不论何地不论何时,尽可能地反攻 “组织的敌人”。
从去年的巴黎到今年布鲁塞尔、美国、沙特、土耳其、伊拉克等地的频繁袭击,IS都展露了这样的特点。国际社会对于IS的强势军事打压不得不迎来另一种反弹——全球范围的零散恐袭。
反恐新挑战:去极端化的“意识反恐”
相比集中性的目标攻打,这种游击式的零散袭击无疑更加难防,也更加难对付。
“2015年以来,IS在全球范围内的扩散速度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和预期。”上海社会科学院西亚北非研究中心秘书长、上海反恐研究中心理事王震对澎湃新闻表示,在诸多投奔IS的极端分子中,有许多来自欧美等国家,当前,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在于“老兵返乡”。
“在叙利亚、伊拉克战场,IS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90多个国家的极端分子前来参战,其数量已经远远超过当年参加阿富汗抗苏战争时期的‘国际圣战武 装’。”王震说, 在这些圣战分子当中,有很多来自欧美国家的极端分子。因此,国际社会未来可能会面临越来越多的‘圣战老兵返乡’问题。
对此,王震对澎湃新闻表示,“全球反恐已经需要转变战略,‘意识反恐’目前来看变得更加重要。”
“极端思想的蔓延无法靠武器解决。要去极端化,这是一个更加漫长且综合的过程。”在李伟建看来,IS近期的集中爆发还仅仅只是一个走“下坡路”的阶段性过程,全球面临的一个更严峻问题,在于如何去极端化思潮。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也很棘手。虽然全球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具体如何操作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如果国际社会和伊斯兰世界能从内部加以理性思考、深刻反思和持久的综合治理,那么这一进程可能会因此加快。”李伟建说道。
而另一边,利用前所未有的国际化手段,IS通过舆论、社交在网络上扩展影响力,煽动“边缘、不公正”的情绪,唤起极端分子的“使命感”,为其卖命。美国 官员称,目前有些IS极端分子拥有相当强的网络技术,他们会使用加密的方式进行沟通交流,而他们还没找到对付这些人的方法。
更令人担忧的是IS的宣传招募,在上周的讲话中,美国国务卿约翰·克里(John Kerry)谈到,有一位非洲同行在与其交流的过程中提到,目前恐怖分子正在招募儿童并使其改宗,年纪最小的可低至5岁。
“你知道,他们有着长达30年、35年的长期计划。”克里援引该非洲同行的话称,“但是我们连一个5年的计划都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