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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专题)武装部队总参谋部部分军官15日发动政变,宣称已经接管政权。7月16日凌晨,土耳其总理耶尔德勒姆(Binali Yildirim)发表声明称已挫败叛乱,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当天凌晨在伊斯坦布尔对媒体说,这是一种叛国的罪行,叛乱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当局将对15日晚发动政变者予以惩处,以保持军队“干净”。
土耳其军队干政素有传统,自1960年起,军方已经发动四次政变,三次推翻时任总理,一次驱逐了刚上台一年的伊斯兰福利党。2005年土耳其军方针对埃尔多安所发动的政变意外在事前泄露了消息,最终结果是土耳其的陆军、空军、海军司令全都被逮捕,后被判处无期徒刑。那么,土耳其军方为何又要发动政变呢?毕竟在埃尔多安的领导下,土耳其十余年来经济发展迅速,埃尔多安也有很高的支持率。
对埃尔多安过度集权的不满
军方在宣布政变的声明中指责埃尔多安政府危害民主制度,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指责并非没有根据,从2003年首次就任土耳其总理以来,直到2014年卸任总理改任总统,埃尔多安一直牢牢地掌握着这个国家,颠覆了土耳其几十年来政坛一直不停变动、民主化、多元化、自由主义、领导人频繁变换的政治传统。掌握实权期间,埃尔多安对外大幅调整政策,对内不断削弱军方势力,巩固民选政府权威。
军方低估了埃尔多安的实力(图源:VCG)
由于土耳其属于议会共和制国家,总理的权利更大,在埃尔多安任总统前,土耳其的总统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虚位。但他在当选总统之后,就一直希望将自己打造成为土耳其最有权势的人物,扩张总统职权。自2014年埃尔多安卸任总理改任总统以来,这位空前强势的土耳其领导人已经在国内发起了一系列政治改革,其中的核心内容即为谋求修改宪法,将土耳其从议会制,转变为总统制,从而打破此前总统的仪式性身份,授予总统掌握实权。
伴随着土耳其经济增速下降以及有关埃尔多安专制倾向争议的不断上升,埃尔多安领导的正发党也越来越受到一些土耳其民众的质疑。在去年的议会选举中,正发党未能获得绝对多数席位,致使埃尔多安寻求通过修改宪法来建立总统制、扩大总统权力的想法落空。此次土耳其部分军官发动军事政变,正是出于对埃尔多安专制、扩大权力的不满。
对埃尔多安伊斯兰化的回击
土耳其作为一个后帝国的国家,仍处于重新界定其身份的过程之中,主要受到两个方向的牵引力:现代主义者希望它成为一个欧洲国家而倾向西方;国内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一直蠢蠢欲动。
尽管土耳其早已实现世俗化,但土耳其仍然是伊斯兰国(专题)家,约98%的国民信仰伊斯兰教。作为世俗化的坚定支持者、民主政体的忠诚守卫者,土耳其军方坚决捍卫凯末尔确定的世俗化、民主化共和体制,亦被认为是守护凯末尔主义的最后一道防线。历年来,土耳其政府和军队中,屡有官员因宗教极端主义被裁撤。埃尔多安就曾因为在公开场合诵读伊斯兰诗歌被判利用宗教煽动骚乱,入狱四个月。1960、1971和1980年,土耳其军方先后发动三次军事政变,三次使用的旗号都是“在混乱和伊斯兰主义的负面影响面前保护国家”。
埃尔多安有穆斯林兄弟会背景,在其领导下的正发党更有强烈的伊斯兰政党色彩,特别是近年来,随着手握权力日益庞大,埃尔多安的伊斯兰化倾向越来越严重,屡屡打破凯末尔的世俗化政府规则,更采纳伊斯兰教宗旨改革土耳其境内学校,激起军方普遍不满。
对土耳其近来的内政外交不满的发泄
尽管埃尔多安使土耳其的经济曾十余年高速发展,但如今的土耳其正面临着埃尔多安执政以来的十余年里空前的社会和经济危机。政府军与库尔德叛军的战事陷入危险胶着,土耳其数度不受控制的举动则进一步激化了中东本就复杂的反恐局势,二者共同导致了自2015年12月开始,土耳其已发生8起恐怖袭击事件。经济同样难见曙光,就在埃尔多安与前总理达武特奥卢(Ahmet Davutoglu)反目之前,土耳其货币里拉刚刚单日暴跌4.5%,创下2008年以来的最大跌幅。
同时恶化的还有土耳其的国外形势。埃尔多安长期奉行“与邻居零问题”的外交政策,但自2011年阿拉伯之春以来,土耳其外交政策明显发生变化,尤其是在过去半年里的中东反恐战争中,埃尔多安连出异常招数,致使土耳其已经成了中东少数几个最不可预测的国家之一,不但因击落苏-24战机事件而与本就不和的俄罗斯彻底撕破了脸,甚至同时也因为库尔德和叙利亚问题上的龃龉而与美国总统奥巴马反目。与德国和欧盟因难民危机和入盟问题不断扯皮,前不久德国认定奥斯曼帝国对亚美尼亚人实施“种族屠杀”,让土德关系更加冷淡。
有鉴于此,作为与政府长期关系不合的土耳其军方,有必要通过此举来表达自己的声音。尽管政变失败,但其引发的效应仍值得进一步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