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
美国调查新闻网站“拦截”系列报道《权力夫妇》
文|张梦圆
美国大选(专题)常被指责是少数有钱人操控的金元政治游戏,暧昧的政治献金,神秘的外国资本注入,让激烈的竞选更加充满欲罢还休的阴谋意味。
8月4日,美国知名调查新闻网站“拦截”(The Intercept)刊登系列报道,深扒一对中国夫妇如何参与2016年大选游戏,与布什家族频繁政商“互动”,单给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杰布·布什的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就捐款130万美元(约863万元人民币(专题)),并潜移默化影响献金决策过程。
这对夫妇的亲友将这种给美国政治人物捐款的行为比作中国古代向皇帝“进贡”的传统。此外,前美国驻华大使骆家辉、现任旧金山(专题)华裔(专题)市长李孟贤、俄勒冈州州长约翰·基茨哈伯等政客都被扒出与这对中国夫妇交往甚密。
而这对早期在中国汕头靠做外贸发家致富的夫妇,曾因关税问题受到中国官方调查。当有香港(专题)记者想调查这段可能牵涉犯罪的往事时,被塞20万港币红包不成后施以威胁哄骗等手段,要求不要报道这段“谣言”。
这对夫妇是如何一步步迈入美国高层政治圈中的?他们与骆家辉和李孟贤这些华裔政治领袖究竟有怎样的利益纠葛?为何他们数目巨大的政治献金能避过法律监督落入政客们的户头?
“寻求帮助是政客的天性”
40岁出头的中国籍夫妇唐逸刚和陈怀丹,已经拿到新加坡永居,是新加坡上市房地产企业新海逸集团的大股东。陈怀丹的弟弟陈怀生拥有美国国籍,是新海逸姊妹公司“美国太平洋国际资本有限公司”(下称APIC)的总裁,这家公司在美国成立,拥有在中国南方、美国等多地房地产项目。
这家叫APIC的公司有多厉害?尼尔·布什(老布什的第四个孩子)是公司董事会成员,骆家辉是公司高级顾问。
APIC的官网上,坦诚说明公司与美国政界名人的亲密关系:从左到右为,陈怀生、骆家辉、唐逸刚
APIC董事会成员,从左至右为,陈怀生、唐逸刚、尼尔·布什
“政客们,他们总是想要求助,这是政客的天性。”陈怀生在旧金山一家中餐馆里对“拦截”的记者说,这里有他家乡潮州的小吃。
陈怀生说,他的公司给美国两党的政客都捐过钱,但最推崇的无疑是布什家族。早在上世纪70年代,老布什在北京担任美国驻华联络处主任(当时中美未建交)时,他们就很崇敬这一政治家族。
APIC公司最初在美国俄勒冈州合并。2010年至2014年间,公司向多位俄勒冈州的政客竞选活动捐款(多为民主党),包括波特兰市长和州长,总计2.5万美元(约16.6万元人民币)。
2015年3月,唐氏夫妇先后向杰布·布什的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Right to Rise USA捐款,共计130万美元,是委员会收到的数量最多的政治捐款之一。那时,拥有完美政治履历的杰布是共和党内呼声最高的总统候选人,有望成为布什家族第三位冲击白宫的人。
但随后的故事各位也都了解了,共和党内半路杀出个特朗普,其夸张激烈的攻击让本身在初选阶段就表现平平的杰布喘不过气,在今年2月宣布退选。
杰布·布什
当被问到姐夫唐逸刚是否对杰布竞选失败而不开心时,陈怀生摇摇头,说他们仅仅是“帮老朋友”,公司并不图政治回报。2016年大选中,杰布的竞选活动是最烧钱的,在2015年底就已花掉近5000万美元。退选后,APIC收到约15万美元的结余退款。
另据“拦截”查阅公开资料,陈怀生自己在今年1月给希拉里·克林顿的竞选活动捐款2700美元。
掷千万元买下骆家辉私人房产
2011年8月,骆家辉夫妇轻装简从,自提行李赴北京履新,成为史上首位华裔美国驻华大使,给中国人带来一缕清风。
而“拦截”报道,在大使任期内,骆家辉“迫切地”想卖掉自己在马里兰郊区的住宅,而花费168万美元(约1115万元人民币)买下这栋房子的不是别人,正是陈怀丹。骆家辉在2009年还是商务部长时花152.5万美元买下这栋房子。
骆家辉把房子卖掉后3个月,陈怀丹的弟弟陈怀生就受邀参加一个内部聚会,云集包括万科、铁狮门在内的多家中美房地产开发公司。
2011年9月,骆家辉参加湖北举办的倡导自行车出行活动
陈怀生接受采访时,对这桩房屋交易轻描淡写,说陈家买下这栋房子仅仅是因为“便宜”。而“拦截”的调查认为,这笔买卖与陈家以往的交易项目相比很不寻常,因为公司惯常买卖公寓酒店、大型购物广场等商业地产。
不少道德审查专家认为骆家辉的这桩私人买卖“非常不妥”,但美国国务院认为其无权过问雇员的私人房产交易。
此外,陈怀丹及APIC另外几位董事还曾对旧金山市长李孟贤的两次访华之旅给予大力帮助。第一次李孟贤来中国商讨对旧金山的房产投资,陈家捐了1320美元旅费;第二次陈怀丹安排李孟贤来老家潮州,弟弟陈怀生作陪,参加旧金山-潮州姊妹城市的启动仪式。
APIC官网上展示的一张骆家辉参加汕头一家公司剪彩仪式的照片
要言论自由,还是政治清明?
陈怀生强调,他的家族非常谨慎地依据法律向政客们捐款,整个过程是合法的。这也恰恰是让许多美国媒体感到忧虑的一点。
美国法律规定,禁止外国人或企业直接进行政治捐款。但这面墙被2010年美国最高法院的一项判决砸开裂缝,奥巴马批评这项裁决“为包括外国公司在内的特殊利益团体不受限制地在美国竞选中贡献资金敞开大门”。
八年前的美国大选中,一个名叫“联合公民”的保守派非盈利组织制作了一部批评时任总统候选人希拉里的纪录片,并计划在有线电视上播送广告。但依据2002年颁布的两党选举改革法案441b条款,企业或团体在初选前30天或大选前60天资助跟竞选有关的、或抵毁候选人的言论是不被允许的。
尼尔·布什
联合公民将联邦选举委员会一路告上高院。2010年1月,美国联邦最高法院以5比4的微弱多数,投票决定取消这一禁令,允许企业、工会以及其它组织把竞选费用投入到选举或击败某位公职候选人的活动上。
这一判决结果被认为,虽然言论自由获得胜利,但却打开了特权阶层干预选举的潘多拉魔盒。
而这也将深深影响2016年总统大选。民主党曾多次批判高院的这一决定,希拉里承诺要在当选总统30天内,推动推翻联合公民案的宪法修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