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帖:低龄留学热背后,中国家长很焦虑

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

  “不是彼岸有多好,而是此岸有多纠结,而我要写的就是这种‘两难’ 的局面。”作为热播剧《小别离(视频)》的同名小说的作者,鲁引弓(原名鲁强)对《侨报》记者这样谈及自己的创作动机。在他看来,中国低龄留学热的背后是中国家长的焦虑。

  “要不要出国”、“出国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美国的教育一定强于中国吗”……作为中国首部关注低龄留学热的电视剧,《小别离》从富豪、中产、平民三个不同阶层的家庭切入,探讨了一系列关于低龄留学的问题。而这正是当下中国家庭最关注的问题。

  所谓“小别离”,指的正是很多未成年的孩子在十几岁就离开父母,独自到异国深造的现象。在中国,这个群体的人数正在不断变大。

  与此同时,关于这个群体不守法规、奢侈度日的负面消息层出不穷。“完全脸谱化了,实际并非如此。”鲁引弓说。为了调查中国低龄留学群体的实际情况,他曾专程去往加拿大和美国,与小留学生(专题)以及他们的家长面对面交流。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来自普通家庭,但家长往往都受过教育,送孩子出去的目的并非是镀金,更多是希望给他们的未来多一种选择,快乐的选择。”在鲁引弓看来,低龄留学逐渐呈现理性化。

  此岸的焦虑

  在几杯白酒下肚后,历经千辛万苦才拿到医生执照,却依旧无法躲开工薪阶层命运的吴佳妮,决定为刚上初中的女儿“规划前程”: “我希望你能有一个精彩的人生, 主要任务就是出国镀金,你只有出国才能让你更优秀。”

  和吴佳妮有着同样选择的,还有希望孩子出国躲避升学压力的中产阶级家庭的妈妈董文洁,以及一心希望孩子混个文凭、起码能“混出一口流利英语”的来自精英阶层的爸爸张亮忠。

  正在热播的电视剧《小别离》中,三个孩子、三个家庭、三种阶层,抱着不同目的,却都成为了这场“出国潮”的主力军。

  从最初“只有学习差的才出国”的一无所知,到在“要不要留学”、“留学的代价”等问题上展开讨论,在《小别离》的原著作者、做过多年教育记者的鲁引弓看来,这正是中国家长逐渐接受低龄留学的过程,而这背后实际是对中国教育弊端的不满。

  从电视剧中可以看出,还在上初中的三个小主人公过着“分分分,是命根”的日子,正如海清扮演的董文洁说的那样:“我知道学了这些没用,可是考试就考这些。”

  在升学的道路上,0.5 分就能引起家里的一场腥风血雨。最后, 女儿朵朵不堪重负,渐渐与父母产生嫌隙,原本和谐的夫妻也因为教育理念不同而频频争吵。

  在探讨教育的背后,《小别离》还对教育资源矛盾和现实生活形态进行了白描式刻画,真实地呈现出社会热点话题。通过三个经济能力、成员构成均不相同的家庭在“出国”上遇到的不同困难, 反映出由于经济差异带来的社会现实状况:工薪阶层的吴佳妮为了送女儿出国不惜“砸锅卖铁”, 为此她先是要“卖房”,继而是“卖女儿”,根本原因是她既没有经济实力也没有社会资源;“土豪(专题)” 家庭不差钱,只是儿子太叛逆管不住;中产阶级家庭则在升和留学中谨慎观望和摇摆。

  这反映的不仅是升学压力,更是生存压力。很多家长无法接受“别离”之痛,而“别离”已经成为社会的一种常态——教育资源和就业机会分布不平衡,大批人口要到异国他乡学习和工作,无数家庭要面对分离。

    中国式别离

  去年8月底,鲁引弓在上海浦东机场送女儿。适逢开学季,许多出国的孩子都是第一次一个人远离家乡,去语言文化环境完全不同的异国求学。安检处聚集了各种别离的情绪和泪眼,父母与子女道别,陌生人之间互相感染。

  这难免让鲁引弓有些心疼,他的女儿是浩浩荡荡的低龄留学大军中的一员。这些尚未成年的“小候鸟”,正在成为中国一道独特风景。

  由中国与全球化智库研究编写,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的《中国留学发展报告(2015)》显示,2014 年,中国出国留学生总数已达到45.98 万人。从1978 年到2014年,中国出国留学的人数累计已达351.84 万人次。

  报告指出,低龄留学逐渐成为全球性现象,中国的留学低龄化更为明显。中国是全球低龄留学生的主要生源国。在美国的低龄留学生来源国中,中国排在首位(32.3%)。在英国的低龄留学生来源国中,中国排在第二位(15%)。

  去年,超过1/3 的中国学生计划出国读高中、预科或语言学校。其中,高中生选择出国留学就读高中或者本科的比例明显增加。在国内读完高中课程再出国读大学的学生比例从61% 下降到44%, 出国读高中的学生比例则从17% 上升到27%。

  “中国式的别离比较特殊,是‘小别离’。在国外,一般都是孩子18 岁之后才会离开父母,对国内这些14、15 岁甚至年龄更小就漂洋过海的孩子来讲,以家庭团圆为首要价值观的外国人都不太理解。”对此,电视剧《小别离》的另一位编剧何晴曾这样感慨。

  正如电视剧《小别离》中演的那样,很少有家长去问孩子“是否愿意独自一人去陌生的国度”, 很多孩子尚未建立价值观就匆匆离开,甚至在遭遇了校园暴力后都不知如何保护自己,这也被视为低龄留学的弊端。

  “我们给孩子们的选择,只有A/B/C,其实孩子未来的选择是D/E/F……是父母们想不到的那些。”何晴这样说道,“离开父母的管束,加上异国他乡的寂寞, 有些孩子会完全荒废学业,甚至像前些日子爆出的校园霸凌案,走上歧途。”

  何晴这样说道,“离开父母的管束,加上异国他乡的寂寞, 有些孩子会完全荒废学业,甚至像前些日子爆出的校园霸凌案,走上歧途。”

    续集讲“要不要回来”

  有钱能花、不守规矩、酒后驾车、生活混乱……比起低龄化留学群体本身,一些负面新闻似乎更能引起媒体和大众的关注。而这些似乎也成为了小留学生群体的缩影。

  对此鲁引弓感到不满,“完全脸谱化了”。因此,在写《小别离》时,他尽量避免这一点。据他介绍, 这个故事中的人物70% 到80% 都有真实原型。

  为了更好地了解这一群体,今年二三月间,鲁引弓买了机票,飞越太平洋,沿北美西海岸一路寻访了100 多位中国留学生。这群孩子散落在各地大街、车站、大学、中学里。

  “有些惊讶,他们和外界很多人想的完全不同。”鲁引弓说,“首先,他们中的很多人来自普通工薪家庭,这些孩子很节约,往往都是‘学霸’级的人物。”

  “也有富裕家庭出去的,但他们的父母往往都接受了很好的教育,所以孩子也不会差到哪去。”

  在低龄化留学学生本身发生变化的同时,他们家长的样貌也在发生变化。

  “以前都是觉得一定要出去镀金,一定要出人头地。现在也有,但更多的家长是希望孩子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他们选择与应试教育相背离,反而希望自己的孩子在独立性等综合能力方面更为出色。”

  这个群体受到了众多质疑,但同时也被盲目地捧高。在《小别离》中,小宇的爸爸认为,最不济, 小宇出国后能学一口流利的英语回来。实际上,很多孩子出国后,接触的大多数还是中国人,社交圈也还是中国人居多,出国几年,外语能力也并不一定得到提升。

  “据我了解,很多孩子出去后过得并不如意,所以我对低龄化留学还是不太赞同的。”袁敏这样对《侨报》记者说道。作为《小别离》小说的策划,她也曾因工作原因长时间与青少年接触,在她看来,低龄化留学并非适合所有人。

  对此,鲁引弓表示认同,在他接触的留学生中,有女孩回“家” (homestay)打开冰箱却只看到两片菜叶,瘦到经期都混乱了;有女孩担心病危的奶奶,却因为家人不放心她“转机”和昂贵的机票而回不了家,女孩子为此不说话了好长一段时间,却每天向一只猫倾诉1 个小时;还有一群中国孩子扎堆跳广场舞,“因为他们都没有安全感, 必须抱团”。

  “在国内,小孩要面对考试竞争等问题。但是在国外,也有校园文化差异、家庭文化差异的问题。” 鲁引弓说,“所以你问孩子‘你要不要回来’,这真不是一个轻松的问题。”而这一主题,也正是《小别离2》的探寻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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