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案第一位受害人父亲:至今给亡女留着房间(图)

白银案第一位受害人父亲:至今给亡女留着房间(图)

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

  

白银案第一位受害人父亲:至今给亡女留着房间(图)

  白银连环杀人案第一位受害人家属接受采访。受害人当年漂亮、善舞、手巧,父亲搬家至今给亡女留着房间。

  另据此前报道:8月27日,曾蕊(化名)刚从兰州回到白银就接到了同学的电话,同学对她说“曾蕊,案子破了。”曾蕊问“啥案子?”同学说就是你等了快20年的那个案子,人抓住了。

  那一刻,曾蕊觉得这辈子最大的一件事放下了,她曾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女儿的案子告破了。

  1998年7月30日,曾蕊的女儿姚亚帆在家中被人用皮带勒死,犯罪嫌疑人正是8月26日被捕的白银连环杀人案嫌疑人高承勇,姚亚帆案是白银9起命案中的第5起。在那之前4年,也就是1994年,高承勇还曾杀死过一个白银供电局的临时工石某,石某的案发地与姚亚帆的案发地在同一个院中,两栋楼之间的距离只有二三十米。

  大衣柜里的女儿

  曾蕊记得很清楚,案发那天是个星期四,下雨。上一年级的女儿正在放暑假,按照计划,下周他们会把女儿送去兰州。

  出事那天丈夫姚勇(化名)去兰州出差,家里没人照顾孩子,曾蕊上午将女儿带去了单位,下午她不好意思再将女儿带去,“毕竟有劳动纪律,上班不能带孩子,出事以后很后悔,带上不就是扣我点钱,还能怎么样。”曾蕊说。

  临走前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将女儿反锁在屋里,“以前很少把她自己放在家里,放在家里都会反锁,那天没反锁是怕万一有什么事她跑不出来,毕竟那时候电话什么的都还很不方便。”况且曾蕊觉得,他们住的这栋楼还是比较安全的。

  1998年,她刚从连城电厂调到白银供电局,丈夫则刚从靖远调来,结束了两地分居的夫妻俩暂时没有房子,就住在单位计量所的那栋楼里,一楼二楼都是办公区,三楼她记不清是做什么用的,四楼是职工宿舍。这样的一栋楼,下午上班时间人很多,四楼有十几间屋子,由于大家需要共用一个公共厕所,所以楼道里也总是有人进出。

  那天临走前,女儿正在床上睡午觉,上身穿着小T恤,下身穿着小裙子。

  晚上六点单位下班,曾蕊推开门,察觉到一丝异常。媒体中提到的小女孩给嫌疑人倒了一杯水的细节就是出自曾蕊之口,“我推开门看到桌上放着一杯水,当时就想,是不是家里来了熟人,所以女儿就给人家倒了一杯水。”更奇怪的是,屋里的窗帘都拉上了。

  曾蕊的家当时是一个套间,外面是客厅,里面是卧室,两间屋子各有一组窗户,两个房间的窗帘都被拉上了,然而曾蕊清楚地记得,她走时把窗帘都拉开了。

  她开始喊孩子的名字,但没有回应,接着她开始满屋找孩子,依旧没有踪影,当时家里的家具不多,一张床一个电视柜,还有一个大衣柜,拉开大衣柜的门时,曾蕊觉得五雷轰顶,女儿蜷在衣柜里,脸色青紫,脖子上勒着一根粗皮带。

  她将女儿从衣柜里抱出来,平放到床上,解开了女儿脖子上的皮带。邻居们陆续赶来,将曾蕊架了出去,并帮她报警。她玩命地想扒拉开邻居再回去看女儿一眼,但大家死活不让她再看孩子。

  警察很快赶到,开始勘察现场,带走了桌上的那杯水,半个月后,女儿临火化前,曾蕊再次见到女儿的遗体那是她们母女今生的最后一面。

  4年后嚣张的“故地重游”

  因为桌上的那杯水,曾蕊和丈夫曾怀疑这是熟人作案,据姚勇的同事介绍,姚勇案发后向警方提供过一些他认为可疑的熟人的线索,为此还与一些人产生了些不快。

  曾蕊曾与丈夫仔细地回想过自己是否得罪了什么人,想来想去都觉得没有头绪,“他那个时候刚调来,在人资科,就是个小科员,没有实权,能得罪谁。而且我爱人性格比较内向,特别好静,平常喜欢画画、写诗,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什么仇人,我自己也想不出得罪过谁。”

  18年过去后,夫妻俩终于知道凶手是一个叫高承勇的人。记者将高承勇的照片拿给曾蕊看,她看着手机屏幕说,这个人,他们从未见过,根本不认识。

  虽然没见过面,但高承勇曾出现在过曾蕊的生活里,依然是以罪恶的形象。

  1994年7月27日下午,白银供电局女临时工石某被人在单身宿舍内杀害。石某的嫂子闫女士当时也是白银供电局的员工,与曾蕊是同学。记者找到了闫女士的工作单位,但她没有接受采访。

  石某当年遇害时居住的房子与姚亚帆遇害时居住的房子离得相当近,两栋楼同在一个院内,并排而建,之间的距离约二三十米,楼的位置并不是院子深处的僻静角落,而是迎门临街,当时门口还有门卫。

  十几年过去了,楼内进行了重新装修,但整体格局没有变化,姚亚帆遇害的屋子以及旁边的几间屋子一直都空着。

  当听说闫女士的小姑子被害后,曾女士很震惊,但她万万没有想到4年后同样的噩运会降临在女儿头上。

  曾女士家斜对门的那一家有个与她女儿年纪相当的女孩,两个小姑娘总在一起玩,案发后,那家人告诉曾女士,当天下午三四点钟,他们家的女儿去敲过曾女士家的门,想找姚亚帆玩,但屋里没人回应。

  曾女士家的正对面当时住着一个孕妇,两家的门中间隔着一条约1.5米宽的过道,案发那天下午,孕妇在家,但她告诉曾女士,那天下午她什么都没有听到。这不禁让人想起连环杀人案中1988年的第一起案子杀害23岁的白银公司女职工白某时,白某的嫂子就在与白某间隔2米远的另一间房子内,居然也什么都没有听到。

  高承勇究竟为什么又来到了当年犯案的地方,再一次大摇大摆地进入同一个院子,穿过一二层的办公区来到4楼选择了这个8岁的小女孩下手?甚至犯案的时间都那么相似,都是7月底,4年前是7月27日,4年后是7月30日。

  夫妻间隐忍的悲伤

  姚亚帆生于1990年10月30日,遇害时还不满8周岁。

  曾蕊27岁生下女儿,这个女儿曾是父母莫大的骄傲,至今谈起这个女儿,曾蕊言语中仍是满满的喜爱,“娃娃长得心疼(当地话,意为漂亮乖巧),长得像我,眉毛弯弯的,眼睛老像是在笑。”她同时遗传了爸爸的基因,口才好,文笔好,学习好,而且多才多艺。

  曾蕊记得女儿小时候听故事磁带,听完就可以把故事的内容绘声绘色地复述下来,有一盘磁带的B面只有一个故事,长达20分钟,女儿听完一遍,就能讲给他们听。

  对于这个女儿,曾蕊夫妇寄予厚望,他们夫妻二人都是大专毕业,在他们那个年代,这已经是不错的学历,但他们一心希望女儿能考上本科,圆了他们的大学梦,姚亚帆也确实很出色,学习成绩优异,有什么问题一点就会,夫妻俩偶尔教她两句英语,发现她英语口语的感觉也很不错。

  姚亚帆唱歌好,会弹电子琴,曾蕊给她报了个舞蹈班,她跳到领舞。“下叉的时候很疼,她告诉别的小朋友,你就放心大胆地下,不然下不去以后老是疼。”曾蕊说。

  姚亚帆的爷爷是书法家,曾蕊本打算开学后让女儿跟着爷爷学写毛笔字,她想着跳舞可以培养气质,写一手好字将来有个“好门面”。宣纸毛笔都买完了,女儿却没有了。

  “看到孩子在衣柜里,当时我想我抱着孩子一块死了算了,我也不想活了。”曾蕊说,那种心碎的感觉,只有失去过孩子的人才能体会。

  孩子的衣物当初都处理了,只留下了很少一部分照片,由姚勇保管。夫妻俩默契地谁都不再提这件事,姚勇性格内向,既不抽烟也不喝酒,女儿的事对他打击很大,他却几乎只能自我消化。然而,他从不对妻子说什么,他怕任何的提及都会让妻子痛苦。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在妻子面前情感失控过,但妻子知道,因为女儿的事,他的睡眠更加不好了,经常夜里一两点还无法入睡。反倒是对外人,姚勇会说起一点,与他同办公室的同事告诉记者,姚勇有时自己会说,因为女儿的事,他睡不好觉。

  曾女士同样是一个性格温柔的女人,她也从不在丈夫面前提女儿的事,“我们俩都是各自暗地里流泪吧。刚出事的时候我也不知该跟谁说,对别人说多了,不就成了祥林嫂,家里的老人不用我们说就知道了,看我们这样,老人们也都硬挺着。”

  那段时间,曾蕊如惊弓之鸟,平日里有人敲门她都不敢开。孩子出事后,她休息了整整3个月,出去旅游散了散心,回来觉得还是继续上班,不然自己整天坐在家里,胡思乱想更加煎熬。

  只是有些时候,看到电视里有父母失去女儿的情节,曾蕊仍会觉得特别痛苦,总有些情景会触碰回忆,于是心里刀剜一样地疼。

  不知情的二女儿

  无法承受丧女痛苦的曾蕊夫妇很快又要了一个孩子,1999年二女儿出生,那一年曾蕊36岁。女儿曾问她,为什么曾蕊的朋友的孩子都结婚生子了,她却比人家小那么多,曾蕊回答“妈妈要你要得晚。”

  “我现在不想告诉她,想等她再长大一点,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

  有一次,姚勇在烧纸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句“你姐姐如何如何”的话,曾蕊很慌张,事后她对丈夫说,不要向女儿提起大女儿的事。所以至今,二女儿不知道她曾有个姐姐。

  生下二女儿后,曾蕊老是做噩梦,梦见孩子找不到了。平日里,她显得比别的妈妈更无微不至,甚至让孩子觉得不舒服,“我从不让她离开我的视线,有时放学回来迟了,我就去外面到处找,给老师打电话,我管不了那么多,就要问老师孩子去哪了,我再经受不起失去孩子的事。”

  女儿曾对母亲抱怨自己被看得太紧,别的同学的妈妈都不会这样,曾蕊也看到了自己过分照顾女儿的后果,女儿比一般的孩子晚熟,心理年龄明显偏小,胆子小,自理能力较差,依赖性强……她想撒手,但做不到。

  女儿如今已经17岁,在兰州一家中专读美术专业,她也遗传了爸爸的基因,绘画天赋很高,但学习成绩不好,曾蕊说,她有时忍不住会将两个女儿暗地比较,觉得大女儿更好一点,“生二女儿时的身体状况跟生大女儿时没法比,不但年纪大了,整个怀孕期间心情也都很压抑,其实仔细想想,对现在这个孩子也不公平。”

  二女儿平日住校,曾蕊每个周末都要去学校看女儿,有一次女儿给她打电话,说要去买绘画用的彩纸,曾蕊瞬间紧张起来,反复嘱咐女儿如果找不到立即给她打电话,丈夫则直接让妻子去兰州陪女儿买。

  在曾蕊的家里,记者看到了二女儿的照片,长得像爸爸,其实也很“心疼”。

  仍有疑惑待解 尚未得到警方通知

  案子已经过去了18年,但当提起这件事,曾女士立即哽咽了,对于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来说,用18年的时间疗伤,远远不够。

  曾蕊说,知道嫌疑人被捕后,她悲喜交加,不管怎么说,案子总算破了。只是有些细节她到现在还不清楚,比如高承勇是怎么进入房间的,“不排除他是尾随进入的,因为屋里没有厕所,(微信号:news117)上厕所要去外面的楼道里。”同时曾蕊也不知道孩子遇害的具体时间,晚上6点只是她发现孩子遇害的时间,那时孩子已经身亡。

  近几日有消息称,高承勇供述他第一次杀人是因为盗窃未遂,但至少曾蕊家当时什么都没丢,“当时我家里最值钱的是一台录像机,没有丢。”

  案发后遗体被送去医院尸检,姚勇特意问过医生孩子有没有被性侵,医生回答没有,但之后披露的案情显示,姚亚帆下身赤裸,阴部撕裂,并检出精子,“我看到孩子的时候她下身穿着小裙子,有没有穿内裤我没看,我记得现场没有血迹。”

  案发后,侦破工作迟迟没有进展,曾蕊印象里,只有2002年前后有警方的人来找过她,说案子要复查,又问了一些细节,当时还列出了一些嫌疑人,但不包括高承勇。

  8月29日上午,姚勇去兰州办事,早上在办公室,同事问他是否接到了警方的电话,姚勇说没有。曾蕊告诉记者,到目前为止,她也还没有接到警方的任何信息。

  如果有机会,愿不愿意去旁听对高承勇的审判?曾蕊对这个问题一时没想好要怎么回答,高承勇是她这一生最不想看见的人,但她又有很多问题想问他,“想知道他为什么连一个8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他也是当父亲的人,为什么这么牲畜不如!”

  白银市民质疑当年办案手法

  高承勇被捕的消息让白银人重新回忆起人心惶惶的那几年,一位大娘告诉记者,1998年前后,她的女儿正在读高中,都不敢自己去上学。还有白银市民告诉记者,那几年,晚上别人来串门,自己不敢开门。

  如今高承勇被捕,大家除了觉得恶人罪有应得,也对白银警方当年的办案手法颇有微词。白银警方近日对当年的工作方法做了反思,问题的症结在于警方排查的范围只局限于城区,而没有向周边农村扩展,所以即使掌握了指纹、DNA,也没有对比成功。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出租司机告诉记者,当年白银警方在城区搞大规模排查,所有二三十岁的年轻男性都要接受排查,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为回老家不在白银,竟然被警方当作嫌疑人,还下了通缉令,“我们老家在江苏常州,他回老家竟然被当作逃犯,后来警方撤销了通缉令,还给我们道了歉。”出租司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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