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
这世上一定有这样一群女人,也许一生都没有什么机会去拍一套属于自己的写真。他们是为子女辛劳半生的母亲、是早出晚归的清洁工、是熬夜埋头制衣的裁缝、是钢筋水泥里忙碌的女民工……劳碌了大半辈子,岁月的尘土,让她们忘记了自己原有的样子。这个十月,我们邀请了一批女性,为她们拍写真,让她们抛开生活的枷锁,重新爱上镜头前的自己。
姓名:冯永珍年龄:42岁职业:清洁工冯永珍,42岁,重庆某摄影机构内一名普通的清洁工。二十年前,她像村里大多数人一样,背井离乡到了广州一家针织厂里做女工。在外漂泊了十多年,她越发想念家乡,终于在九年前回到重庆,当了一名清洁工。
跟所有进城务工的村民一样,进城后,孩子便成了最典型的留守儿童,冯永珍一年只有三次回家时间,每次最多能呆七天,谈到女儿,她的眼光突然暗淡下来,或许是因为不能陪伴在女儿身边而愧疚,她不断地强调,她们“很乖”“都很乖”。
尽管在摄影机构工作了三年,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为自己拍一套写真。看惯了摄影棚里精致美貌的女性,于冯永珍而言,摄影师的镜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花枝招展,五彩缤纷,却离她很远很远……
“冯姐,你不觉得自己很美吗?”“嗯嗯,美”她用粗犷的声线局促地回答到。好像是在回答一个令人羞涩的问题。美?她真的有意识到吗?或者这些年,这个属于女人的词汇,从来都是被她刻意地忽略掉了。
姓名:高洁年龄:51岁职业:民工
今年51岁的高洁,是土生土长的长寿人。8年前,她追随老公来到重庆主城,成为建筑工地上的一名工人。由于文化程度不高,体力也不如男性,她只能靠清理工地垃圾赚钱。建筑垃圾很多都是沉重的材料和石块,每次装满了才能走,高洁通常从早上6点就要开始工作。这工作8年来,她唯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回家和亲人团聚。(图:刘治宇)
“阿姨,你的轮廓真的非常有型,年轻时候一定是一个大美女吧?”第一次拍写真的高洁显得非常紧张,直到化妆师一遍又一遍地给她肯定,她才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不爱美的女人,只是大多数时候,因为工作、家务、生活,那些原本熠熠发光的面容,便在不经意间披上了岁月的尘土。
头顶戴着王冠,嘴上涂着鲜艳的红唇,这一日,她不再跻身于城市的钢筋水泥之中,不再与工地的残渣碎石为伍,她是冷静而果断的王后,住在最梦幻的城堡中。
她曾是这座城市里最普通的女民工,这一刻,她也是镜头里最坦然无畏的皇后!
姓名:戴泽梅年龄:45岁职业:工厂女修理工
今年45岁的戴泽梅,是一家小摩配零件厂的普通女工,每天除了和冲床、扳手打交道,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家,很少有其他活动,也从没拍过写真,她说“在厂头上班,离开一天就要损失一天的工资,像你们年轻人平常出去吃一顿饭的钱,我得上好几天的班才能挣回来的,哪儿还敢去搞那些哦。”
注意到戴泽梅手指上有残疾,她笑着告诉我,以前家里要特别节约才能勉强攒下20块钱,女儿4个月大的时候,为了赚钱,她去一家碎石场搬石头,食指就是被石头砸断的。现在这个工作,手指不小心被冲床压断的女人也很多,自己小心一点就好了。
面对陌生的事物,她常常会感到紧张害怕,上电梯时她会不安的拉住摄影师的手臂,沟通意见时,会害羞无措的低下头不说话。
直到造型师给她选了一套婚纱换上后,她才羞涩的告诉我们这是她结婚25年以来第一次穿上婚纱,镜头下的她甜美的笑着,仿佛回到20岁那年,一举一动都带着少女的娇羞。
原来她心里住着一个公主,喜欢天蓝色,喜欢漂亮衣服,喜欢美美的自己。也许上天注定要还她一场美丽的婚礼……
姓名:包云华年龄:62岁职业:促销员
包云华,62岁,超市生鲜部促销员。让鱼在锅里呲呲作响,把鸡蛋一盒盒上架,接放学的外孙女回家,这是她的日常。
除了鸡蛋,包阿姨还要兼职卖大米,20斤一袋,推着板车,一袋袋拉货上架,遇到超市促销活动,商品打堆,包阿姨就会早上六点半出门,十点超市关门才下班。
包阿姨的女儿叫周周,其实这次是女儿报的名,她想让大半辈子没走进过的影棚的妈妈,好好地爱一回自己。
在女儿周周的眼里,此刻双手粗糙眼角爬满皱纹的妈妈,有着好多“几乎”,大半辈子几乎没有穿过裙子,几乎没有化过妆,几乎没有留过长发,几乎只穿没有款式的各类廉价衣服,几乎没有一双上档次的鞋……
伴随着这些“几乎”,就有了“唯独”,年过六旬的包阿姨,唯独忘了好好爱自己,就好像如果这次拍摄不是免费,包阿姨就一定不会让女儿周周花钱给她进影棚,尽管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好好拍过照……
姓名:戴勤昭年龄:53岁职业:裁缝
今年53岁的戴勤昭是一名普通的街边裁缝,从19岁开始学艺,至今从事裁缝工作已有34年。期间她收过200多名徒弟。在物质贫乏的年代,女裁缝这个职业也曾经风光一时,戴阿姨说:“那会儿亲朋好友的衣服都是我来做的,又格式,又漂亮,穿出来人人羡慕……就连侄儿侄女春秋的棉袄,都是我一手包揽的。”
然而随着上世纪80年代大量成品服装商店的兴起,人们不再买布裁衣,戴阿姨的生意也日益冷淡,中途她换过别的行业,也去工厂做过女工,可是因为岁数大了,力不从心,最后她还是做回了裁缝本行,只是重心从做衣服转移到了帮周围邻居缝缝补补。
拍摄过程中,尽管戴阿姨仍旧有些紧张,却一直保持着微笑。因为化妆过程比较久,我们一直劝她先吃饭,但戴阿姨一再拒绝“不不,先拍了来,先拍了来”,对于这个年过半百的女人来讲,这是她人生的第一套写真,也许也是唯一的一套。
每每听到摄影师的夸赞,戴阿姨的开心便溢于言表。“现在做裁缝,一个月也赚不到啥子钱,年轻人一般都不得干咯!”谈到这个做了大半辈子的事业,戴阿姨感慨颇多。作为时代个体,她无法抵挡社会进步的潮流,却也在安生的日子里体验着属于她的“岁月静好”。
其实,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美,但因忙于生计,她们忽略了自己,将青春奉献给了家庭或工作。这一次,我们成了见证者,将那些勤劳勇敢的女性带到镜头前,见证时光在镜头中定格。此刻,拍照已经不仅仅是一种纪念,更是一种仪式,记录着流逝的岁月里,时光曾流淌过的痕迹,那是辛劳岁月背后隐藏的尊严与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