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
“美国行将破产,将无力还债,是时候承认现实了。”当两党候选人还在讨论如何让美国再度强大的时候,畅销书作家彼得·希夫的这句判断简直是一声惊雷,让美国的债权人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美国破产了,岂不是要违约?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国家和经济体,怎么可能会破产违约呢?彼得·希夫就像“皇帝的新装”中的小男孩一样,只不过用常识讲出了美国的政治和经济,正是美国政府让美国经济陷入万劫不复。在他看来,只有当超大的政府崩溃之后,在政治的废墟上,美国经济和社会才可能重生。
一口气读完希夫的《国家为什么会崩溃》,也许你会有疑惑,因为它打破了人们对美国的惯性认知;更多的也许是恐惧,因为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的金融化,不仅改变了经济形态,也改变了政府面貌,欠债不还成为一种常态。然而,可以触及月球的债务之山,最终将压垮一个国家,即便那个国家如美国一样强大。
泡沫淹没经济常识
在希夫的书中,随处可以看到类似“美联储是泡沫制造机”这样的警语,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把这本书中的“段子”整理出来,绝对可以用于美国大选(专题)的辩论。美联储造成的货币之水,不仅带来了经济泡沫,更重要的是产生一种心理泡沫,一种对大政府的依赖,从而让美国人忘记了立国之本。美国的政客也偏离了国父们的建国理念。
希夫并不是无政府主义者,而是大政府的坚决抵制者。他认为,美国的改革无非要回到宪法,从过去一两百年来对美国宪法枝枝蔓蔓的“解读”中解放出来。制宪者们的理想是一个小政府,时时刻刻提防政府对个人自由的侵蚀,这也是个人自由的制度基础所在。而随着美国工业化和城市化的推进,尤其是在1930年代大危机带来的巨大萧条之后,拯救社会成为政府的重要职责。1935年的《社会保障法》开启了美国的福利国家之路,政府的自我赋权成为一种常态,它甚至成为政府名正言顺扩权的理由。虽然巡回法院曾经判《社会保障法》违宪,但是在大萧条之下,美国最终踏上了大政府之路。
在政府的保护之下,个人的努力、自由甚至权利也慢慢被淹没了,福利国家最终堕落为“保姆国家”,个体失去了自我奋斗的动力。大政府制造了一种虚幻的安全感:生病了,找政府;上学,找政府;环境污染,找政府……政府似乎无所不能。看上去的确如此,政府的服务难道没有成本吗?当个体将自己的责任推给了政府,或者说政府包办了个人应该履行的义务的时候,也必然会向你伸手要钱。
任何权利都是有成本的,只不过政府的成本很隐蔽。从常识来说,税收就是政府服务的成本,税负的高低取决于政府能够提供什么样的服务,提供多少服务。问题的关键在于,美国已经借债成瘾,一方面不断增加福利开支,还认为福利开支是刚性支出,因此,每个政客都不会削减福利开支;另一方面政府也不敢增税,尤其是共和党人更是以减税为己任,两相对照,资金的缺口怎么来呢?举债!
希夫认为应该解散美联储,因为美联储制造了大量的货币,压低了利率,让举债几乎变得没有痛苦,就像毒瘾一样,如果可以免费获得幸福感,何乐不为呢?希夫在2006年写过一本《美元大崩溃》,预测了美国会因为房地产市场的泡沫而陷入一场大萧条。果不其然,次贷危机让美国经济陷入困境,在美联储和美国政府的强力救助之下,那些大而不倒的银行、企业毫发无损,美联储主席伯南克进行了三轮量化宽松,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大幅度膨胀。
货币市场因为超低利率几乎失效,美联储与财政部联手将债务货币化,美元已经泛滥,为什么没有引发恶性通胀呢?因为这些钱并没有流入到实体经济里去,而是在债市和股市内部流通,超低利率带来了资产的膨胀,也助长了泡沫,更重要的是刺激了美国政府的举债。奥巴马任内,美国政府因为债务上限的问题而关门,即便如此,美国还是没有戒掉债瘾。15万亿美元的国债,加上各级政府以及社会债务,美国的债务总额差不多有100万亿美元,而美国人的储蓄率呢?只有不到5%。算起来,美国政府的确已经破产了。如果利率上涨之后,政府恐怕需要举债还利息了,拆东墙补西墙的游戏,到底可以玩到什么时候呢?
因为美元是霸权性货币,是全世界市场关系的基础,所以,美国可以很任性地说,美元是我的,问题是你的。这的确是美国的资本,用印制出来的绿票子就可以爆买全世界,但是这种透支的消费,何尝不是在透支美国政府的信用。没有美国政府的信用,美元就回到了它原有的面目,那就是一堆废纸而已。毫不夸张地说,美元和美联储支撑着美国在世界上的霸权地位。
希夫对于这种模式非常担忧,甚至很悲观地认为,这种模式最终是要破产的。因为它违背了常识:打造稳定的金融系统的唯一出路就是迫使银行、投资者和债权人自担风险,而让它们自担风险的唯一手段,就是永久性地终结政府对私营企业的救助行为。永久性终结这种救助行为的唯一方法就是解散美联储,或者至少永久性弱化美联储的职能。但是,没有美联储制造的泡沫,美国就可以回到常识轨道上来吗?
大政府才是问题所在
1980年美国大选的时候,里根说,“政府才是麻烦的根源”,虽然他上台之后也没有精简政府,但是这句话还是引起了很大的共鸣。希夫在这本书中也在阐释这样一个常识,政府才是麻烦的制造者,其英文标题是《The Real Crash》(真实的崩溃),其实就是国家的崩溃,进一步说就是大政府的崩溃。当无所不在的大政府失败或者崩溃之后,社会和经济才有重生的机会。有一句谚语说,政府睡觉的时候,经济才能发展起来,对发展中国家来说是这样,对美国也是如此。
中国知名的企业家任正非说,“要让后方听到前方的炮火”。对于经济来说,政府一定要听到和感觉到经济发展的节奏,感知到经济发展的难题和症结。华盛顿不能仅仅听从于华尔街,而是应该感受到大街上的民众和企业的声音。希夫建议美国应该实行议员的任期制,美国不需要职业的政治家,看看参议院中那些资深的参议员吧,一二十年可能都是同样一张面孔,他们习惯了华盛顿的政治游戏规则,以赢得竞选为最高的政治目标。由此,政治与经济就实现了分离,政府不断膨胀,蚕食了经济与社会的活力。
美国政府就像一辆超速超载的汽车,更可怕的是刹车系统还失灵了,怎么办?只有让这辆车报废。是加速掉入悬崖,还是侧翻到路边的沟渠之中呢?如果是前者,那就是彻底的毁灭,如果是后者,还有生还的可能。大政府崩溃之后,个人自由才可能回来,基于自由和权利之上的市场经济秩序才可能重建。美国的经济发展将回到曾经的成功道路,实践几百年来经济繁荣的常识之路。希夫说,美国昔日的成功不过证明了一个简单的模式:最大限度地限制政府,最大限度地保护个人自由。借助于对个人利益的维护和对个人劳动成果的保卫,人们得以设计出更新颖的产品,而且产品的质量更好、生产效率更高、成本更低,这只能让其他国家望而兴叹。
美国要重建制造业,并不是依靠高关税的保护,或者对其他制造业国实行惩罚性措施,而是恢复美国自身的活力。没有人抢走美国人的饭碗,而是因为美国各种各样的保护措施让劳动者失去了奋斗的动力。为政府津津乐道的社会保障制度,在希夫眼中,那不过是美国走向衰败的根源。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才是造成长期债务危机的首要原因。一方面制造了越来越高的债务,另一方面沉重的赋税让创业者失去了激情和希望。
大政府对社会和经济的介入和干涉越多,越不能带来公平和正义,因为政府并不是一个生产性的组织,而是财富分配的平台。任何的分配过程,如果有权力的介入,就会形成利益集团,从而出现利益集团绑架国家的陷阱,已故经济学家奥尔森在《国家兴衰探源》中就揭示了这一点。美国复杂的税制养活了几十万税务会计人员,他们的劳动几乎不创造任何价值,他们的高收入只能证明政府的税收成本越来越高。不创造财富的政府,在分配财富的时候又耗费了巨大的成本,政府已经成为最庞大的寄生利益集团。
“通缩恐惧”不过是神话
希夫自己就是一家咨询公司的创办者,对于美国政府管制深有体会,因为政府对金融市场的监管,让他错失做空次贷的机会,也让他无法在经济危机期间扩大自己的公司。因为他的判断精准,客户也在增加,但是不符合政府的规定,而不得不解雇自己的分析师。某种意义而言,这本书就是一个中小企业家的控诉书。
从理念上来说,希夫不过是继承和运用了奥地利学派的理论和观点,这是一个与凯恩斯主义截然对立的经济学流派。经济发展的动力并不是来自于政府的政策,包括产业政策,而是源于人的生产率和企业家精神。没有自由市场,就不可能形成市场的自发秩序,任何寄希望于政府拯救经济的想法都是一种幻想。
不能不承认,二战以来,凯恩斯主义一直占据主流。经济危机之后,各国都在推行凯恩斯主义的经济政策,用货币和财政手段来刺激经济。结果就是不断膨胀的泡沫,更重要的是,各国央行制定了通胀目标。而从奥地利学派的视角来看,“如果一个经济体拥有健康而稳定的货币,那么缓慢而持续的通货紧缩就是这个经济体的自然状态。”
希夫在书中详细解释了“通缩恐惧”其实是政府和央行制造的神话而已。希夫的这本书戳穿了很多的神话,虽然它不能改变美国政府,但却证明了至少还有像希夫这样的明白人,没有被泡沫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