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
特朗普(专题)宣誓就职后,白宫网站发布新政府施政纲领,并换上新标语“Let’s 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Together”。
▲白宫官网首页
许多人显然并不相信他会让美国更伟大,选择以抗议大游行的方式表达态度。特朗普就任后的种种动作也习惯性引来一片哀鸣——之所以说“习惯性”,是因为大选至今,许多人都认为特朗普的上台将导致民粹主义抬头,美国将彻底沉沦,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给特朗普贴“民粹”标签,进而认为他将搞垮美国,可算是高看了特朗普的影响,低估了美国人民,也低估了美国一以贯之的核心制度。事实上,特朗普大选时只是险胜,普通选民票还低于希拉里,胜选后更是抗议声不断,堪称美国史上“民间撕裂度”最高的总统。即使他的主张有所谓民粹倾向,也无需过分夸大。
不过,特朗普确实能折腾,他就任美国总统后不到24小时便签署总统令,开始清除前任奥巴马的政治遗产,即使奥巴马的告别演说言犹在耳。
▲特朗普上任第一天就引发民众游行
第一份行政令所针对的是“奥巴马医改”,白宫办公室主任赖因斯·普里伯斯称,这份行政令旨在最大限度减少奥巴马医改带来的经济负担。医改被视为奥巴马执政八年间“最重要的内政遗产”,生效以来争议巨大,将之废除也是特朗普在选战期间的核心主张之一。
奥巴马的另一项政策也在特朗普“优先处理”之列,即“气候行动计划”,核心是减少发电厂的碳排放,并加强可再生能源发展。特朗普曾称气候变化是“骗局”,并在竞选期间威胁要退出联合国应对气候变化的《巴黎协定》。
当地时间1月23日,特朗普又签署行政命令,正式宣布美国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TPP是美国等12国推动的多边自由贸易协定,特朗普在选战期间就声称TPP对美国制造业将是致命打击,若其当选将退出TPP。
▲强势的特朗普
特朗普有着非常明显的孤立主义倾向,而且行事风格在许多人看来非常粗俗、不靠谱甚至癫狂,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掌握了巨大的权力,成为世界第一大国的总统,这可如何是好?
而且,他就任第一天就忙于推翻前任。尽管“人走茶凉”是硬道理,中国官员也有这习惯,但在人们熟悉的中国式官场生态里,强调的是滴水不漏,哪怕你要将前任全部推翻,也得用切香肠的方式达成目的,其间还得经常夸夸前任,面子上的事情一定得做到位。
相比之下,特朗普的行为则很容易被中国人视作“不成熟”。按照某些人“美国总统在官场上还比不上中国县长”的说法,七十岁的特朗普在政治上还很幼稚,而他从未正式从政的背景更会成为这种印象的佐证。
也许特朗普确实不会做官也不会做人,但他的幸运在于根本不需要混酱缸式的中国官场。对前任的迅速推翻其实也非特朗普独创,美国政治制度本身便决定了这一点,这种推翻同样也被制度所约束。
我们熟悉的中国官场以“人”为制衡工具,希望约束某种势力时,就会扶持另一股势力与之抗衡,所谓权斗、宫斗莫不如是。在这种思维下,见到特朗普这种个性张狂的人,直觉便是“他很难控制”,因为找不到能够与之相斗的人。
但美国则以“制度”为制衡工具,不管是谁坐在总统位置上,约束他的都是制度,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的对手是谁。
▲马云(专题)“承诺”将为美国增加100万个就业
特朗普从来就是一个高调且口不择言的人,他所提出的任内目标有哪些能够实现,哪些只是嘴上说说,几年后才会知道。
在提出退出TPP、限制“奥巴马医改”的同时,特朗普给出的其他几个目标更难实现,或者说需要极大代价才能实现,如未来10年内新增2500万个就业岗位、推动经济实现4%的年增长等。要实现这二者,就得调整税制和货币政策。
但美国的货币政策由美联储决定,这一机构一向强调政治中立。换言之,特朗普只能决定财政政策,却无法越过美联储干涉货币政策。反过来说,美联储面对4%的GDP增速目标,如果要予以配合,就必须加快加息进程,但耶伦曾暗示美国进入缓慢加息周期,这必然会造成博弈。
在选战中,特朗普曾多次质疑美联储的独立性,甚至表示自己当选就将辞退耶伦,但在就任后,他显然不会兑现这一承诺。一来他本人会审时度势,二来美联储法案只允许美国总统以合理原因解职一位美联储理事,这一权力从未被总统滥用。
当然,耶伦的任期将在2018年2月结束,届时特朗普应该不会提名耶伦续任,但这是以后的事了。
▲美联储主席珍妮特·耶伦
特朗普即使有心通过财政政策刺激市场,困难也摆在眼前,比如提高政府债务上限和扩大财政赤字都需经过国会等层层审批。另外,美国财政支出多半由地方支出,联邦政府的政策推行必然需要时间。
至于人们最为担心的孤立主义,其实更可不必担心。特朗普在就职演说中反复强调“美国优先”,固然是与近几十年来习惯的全球化思维不符,但要注意的是,特朗普是一个商人,他的价值判断取决于利益。
全球化固然是一种政治正确,但确实也暴露了各种各样的问题,特朗普在选战中将之作为拉票的突破口并不奇怪。
与此同时,特朗普并非没有为自己留后手,即使是在反复强调“美国优先”的就职演说中,他也未曾表示美国将放弃现有国际地位,也未表示美国与欧洲、日韩的盟友关系将受到影响。
在外交等方面,他必然会选择利益最大化的政策。比如对欧政策,特朗普的“北约过时论”与其说是孤立主义,不如说是以退为进,是为了利益最大化的博弈方式。
▲特朗普
据《华盛顿邮报》统计,特朗普在2016年的选战期间作出了280多项承诺,其中不少是“第一天上任就会做”的承诺,包括将中国定义为“货币操纵国”,将有犯罪纪录的非法移民(专题)驱逐出境,暂停处理来自“受恐怖主义影响地区”的移民事务,开始在美墨边境建墙,退出TPP,暂停安置叙利亚难民,取消向联合国气候变化项目支付资金等等。
然而特朗普一旦坐在这个位置上,“胡作非为”的空间极其有限。特朗普因美国选举制度而上台,但同样也受制于美国制度。美国人民也不会允许他胡作非为。正如我的朋友、旅日作家唐辛子所说:“被关进了白宫的特朗普,看来以后在某些方面再也无法任性了,也无法自由地在推特上发表真实的想法。但是反对他的人,依旧可以去他的推特自由地骂‘特朗普是个屁’。”
这就是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