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1-06 01:56:09 来源网站:天涯论坛
移民四年,头一次在多伦多生病
要说也奇怪,好么样儿的,早晨四点就闹肚子疼给我闹醒了。之后就一直那么疼,跟着还不停地吐。一直疼到十点来钟都一点没有缓解的迹象。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客死异乡了。要在中国我还知道急救中心的电话号码是120,可加拿大是多少都不知道。不过我想当时肚子肯定已经疼得足以战胜我对英语的恐惧了,抓着电话就打了911。脑子里居然还瞬间闪过美国五角大楼和双子座被炸的事件,震撼啊!911又给我接去急救中心,听电话那女的真牛,居然就能听明白我说的人物,事件和地址,还跟那儿不停安慰我说:等一会,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楼下梆梆的砸门声,打开门,门外站着高头大马一男一女。一进门就把我按沙发上,一顿量体温和血压。然后问我要不要换了衣服去医院。搁在平时,谁不喜欢穿得漂漂亮亮出门啊。这时候还问我换不换衣服,我也得有这口气啊。套了条裤子在睡裙里面就被他们给七手八脚弄到了急救车上。那男的看我坐都坐不起来了,干脆给我摁到床上绑得个结结实实。我觉得当时自己都已经快要神智不清了,迷迷糊糊地一路回答着那男的问我的姓名啊,年龄什么的。接着就给我一路推到急诊室门口的走廊里,那男的看我一直在那儿抖,就跑过来问我是冷还是疼。我说也疼也冷。那男的就不知跑哪儿又找了两条床单样的东西给我盖上。之后就没人理我了。活活又让我在急诊室门口的走廊里连疼带吐了一个多小时。说是因为急诊室里面没床位了,得等有了床位给我才能让医生给我看。要不是当时肚子实在是太疼了,不然听了这话我都能笑疼肚子了。加拿大忒搞笑了,这时候还开这么华丽的玩笑。
等到医生给我挂上点滴,差不多都十二点了,当时我也不知道是已经不疼了呢,还是已经疼麻木了。反正整个人都没什么知觉了,只觉得昏昏的睁不开眼睛。又过一会,来了女的说要推我去做B超。我突然想到要给农民打个电话,让农民替我问问那女的我现在到底是在哪家医院,要不万一与世长辞了也没个人知道我在哪里呀。现在想想,即便是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我唯一想到立刻要告诉的人居然就是那冤家。真不知道平日里这厮都给我下了什么药了。。。邪教害人啊!之后的几个小时里我不时地被人推来推去去作各种各样的检查。有一次在放射科的门口,可能因为我没有家属,医生又疏忽了一下,结果我在走道里躺了很久。我听见有经过我旁边的人说:怎么搞的,这女的在这儿躺好久了。我当时那个大义凛然啊,连眼睛都没睁一下。心里面说,你们爱谁谁吧,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今儿就当我这新移民上你们加拿大的医院体验生活来了。后来有同事知道我去了看了急诊还说:真可怜,你就一个人扛了十多个小时。可是说真的,从头至尾我压根儿就没有觉得自己可怜过,甚至连一个希望别人来陪我一下或者看我一眼的念头都没有在脑海里闪过。
我倒是想到了我的小狗,听说狗在预感到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会找一个安静的角落独自死去。我也想到“大象墓园”的传说。也许我也是类似那样的动物吧。所以当冤家问我,我们家神童有没有说些什么时,我愣了愣,一时竟有点无从回答。因为我根本没有跟他说详细的经过,只是说病了,去看了医生,打了针就没事了。越是爱我的人我越不会把我的痛给他们看,分享痛苦只会变成双倍的痛,可能还不止。所以我觉得一个人很好,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叫一个潇洒。
冤家时不时地短我一两条,问问我这边情况怎样。他老是喜欢跟我说他忙,有时候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弄得好像全世界的事情都靠他一个人在那儿忧国忧民似的。国家总理都未必有他这么忙的,也不知道他真的假的,兴许拿我当猴儿耍来着。真烦人。到差不多六点的时候,医生说我可以回家了。也没查出什么毛病,给开了一张处方,就算完事儿了。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这个点儿要指望冤家,恐怕下辈子都到不了家不算,还得听他重复他那些让人腻味透了的老生常谈。可是形势又很严峻。一来不是特别亲近的人我不喜欢求人家,二来看看自己当时的样子,不像从医院出来的,倒酷似从疯人院逃跑的。翻遍了手机里的联系人,都不知道这副尊荣给谁看合适。愁得我一江春水的。
看来看去都还是西瓜太郎好欺负,打给他说自己刚在医院看完急诊,问他有没有时间过来送我回家。我还没说完经过呢,这死破孩子在电话里就已经幸灾乐祸地笑得翻了天了,终于逮到个机会可以欺负一下我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在他好像比中了体育彩票还要精神抖擞,丧心病狂的样子。这情形等小破孩远远在车里看见我玉树临风的真人版时,变得越发不可收拾。丫大老远在车里就已经笑得前仰后合,等我一滩烂泥似的倒在他旁边的座位上时,就更变本加厉地坏笑得一点人性都没有。我真担心他笑抽过去,那不还得再给他送回医院急救去。我恨恨地一转身对着车窗在座位上蜷成一团,完全无视他。小破孩见我不搭理他,一路开车一路自言自语,说要买点粥给我带回去。我心里骂:丫的,算你还有点良心。但是仍然保持背对他的姿势,继续无视他。
生一场病觉得自己英语还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