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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娜·帕拉尼(Joanna Palani),一个24岁的丹麦姑娘。她是抗击ISIS的女战士,曾经干掉100名义上的IS激进分子,他们出价100万美元悬赏她的项上人头,生死不论,甚至有激进分子想要抓住她,囚禁起来当做性奴。
而今,她却被自己的祖国视为恐怖分子,只能四处逃亡。
她说:“我愿意放弃我的生命和我的自由,阻止ISIS前进,使欧洲的每个人都可以安全。这是我的选择。”
“但我却被我自己的国家视为一个恐怖分子。”
1993年,乔安娜出生在伊拉克难民营,是伊朗库尔德人后裔。3岁那年,她跟着父母一起来到丹麦,作为难民被丹麦接收。
成年后的乔安娜生活在哥本哈根,在大学里攻读政治系。
2014年11月,在耳闻了ISIS的暴行后,当时还是大学生的乔安娜偷偷离开了哥本哈根,奔赴叙利亚,加入了库尔德武装人民保卫联盟,6个月后,又加入由库尔德地方政府组织的自由斗士军,抗击ISIS。
乔安娜从小就是一个热血(视频)勇敢的孩子,她9岁那年就第一次拿起枪射击了。当时她跟她的家人们正在芬兰旅游,她在射击场里第一次玩枪。
她始终记得自己第一次扣动扳机时,感受到的力量。
从芬兰回家后,这个库尔德孩子就一直在求她爸爸,让她端枪射击,她想要做一个库尔德自由斗士。
21岁那年,她做到了。
她加入了库尔德自由斗士军,在战场上直面ISIS。她在前线战斗了一年,同时还教导其他女孩怎样战斗。亲眼见证了战争的残忍和恐怖。
作为一个狙击手,她曾经连续9天在战场上,端着她的SVD步枪和AK步枪,收割敌人的生命。
那是在曼比希的前线,为了保护平民逃离冲突区,他们白天防守,晚上攻击。
她用毛巾和毛毯盖住自己,保持隐蔽,她的精神高度集中,手指没有一分钟离开过扳机。
她必须随身带着卫生包,解决所有生理需求,因为她不知道她会在战场上呆多久。
“我是一个狙击手,我喜欢用我的大脑和我的身体来专注于任务。我喜欢我的训练。”
为了鼓舞士气,乔安娜所在的部队宣称她干掉了100名ISIS狂热分子。
但乔安娜且拒绝透露自己究竟干掉了多少人。尽管她是一个狙击手,却从不想炫耀自己的武力,她从不认为夺取某人的生命是一件荣誉。
但是她承认,她从小最崇拜的人,就是苏联红军中人称“死亡之女”的柳德米拉·帕夫里琴科——一人干掉了309个纳粹的女战士。
死亡,曾离她如此之近。
乔安娜曾亲眼看到在她身边的战友被敌人的狙击手发现,当场被射死——只因为战友点燃了一颗烟。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来自瑞典的战友死去,他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制服。
然而,最残酷的不是战场,而是ISIS在当地犯下的恶行。
乔安娜和战友们曾经从IS手中夺回了摩苏尔附近的一个村子,哪里曾是ISIS的一个集中营,接手村子时,乔安娜看到的是炼狱般的场景。
村子里满是ISIS的性奴——一群年龄甚至不到16岁的少女。
她们的健康状况极差,乔安娜不得不将她们送往医院。
受害者中,有一个仅有11岁的小女孩,被ISIS武装分子们折磨性侵,怀上了双胞胎。
“这个小女孩受到如此残暴的对待只因为她是一名天主教徒,她死的时候还握着我的手。”小女孩的哭声至今仍回荡在乔安娜的耳边。
为了不让更多女孩堕入地狱,她开始在战场上训练女孩们端起枪,保护自己。
“幸存者经常加入我们。许多被我们救下的女孩加入我们,我把她们训练成战士。我教会她们保护自己,我永远不会屈服,永远不会恐惧”
“当我们准备解放ISIS性奴隶的房子时,我们有一种说法:一个战士去救援,带回更多的战士。”
世界各地都有年轻人受她的影响而远赴中东,成为抗击IS的战士。
2015年9月,在前线战斗了一年后,乔安娜回到了祖国丹麦,准备继续学业。然而她刚一入境,警方便以“反恐条例”为由,没收了她的护照。
随后警方给她下达了长达12个月的旅行禁令,防止她再次回到战场。
丹麦警方称,此举是为了“防止年轻人被圣战者蛊惑,加入极端组织”。
2016年6月6日,乔安娜实在无法忍受长久离开战场,她违反旅行禁令,再次回到了叙利亚,重新加入了她的战斗部队——库尔德武装人民保卫联盟。因为她说她不能忍受离开她训练的女孩们。
她平静地飞回伊拉克北部,在夜间独自穿行了7个小时,穿过边境进入叙利亚北部,然后赶往前线,与她训练的女孩们团聚。
“当我的朋友们、战友们、我训练的女孩儿们都在叙利亚的时候,我怎么可能一个人留在丹麦!她们甚至比我还要年轻!留在丹麦,我只会感到耻辱和愧疚。”
“我想和叙利亚的女孩子一起回来,因为我们要走得更远。我想要带她们享受更好的生活。那里有特种部队加入我们,我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年前,我训练了这些女战士,她们受伤了,她们被杀了,但没有人知道她们为自由而死。”
再次回到叙利亚的乔安娜,再次临近了死亡的威胁——比以往每一次都更近。
当时他们正藏身在前线的一栋废弃建筑里,没人发现,一个ISIS武装分子发现了乔安娜,枪口已经对准了她,就在他扣下扳机的一瞬间,乔安娜的战友给她端来一杯茶,战友的身体为乔安娜挡住了子弹……
乔安娜活了下来,可她的战友却牺牲了。
战友的遗体倒下,将乔安娜撞得从3米多高的地方跌落,她的头骨都被撞碎,但她还活着。
乔安娜说,仅仅4天以后,她就结束了治疗,再次端起了阻击步枪。
这一次,她在战场上又坚持了4个月,10月回国。
去年12月7日,丹麦的PET情报局根据严厉的新的反恐法,以其违反“丹麦公民不得参与其他国家战争”条例为由,逮捕了乔安娜。
她深爱自己的国家,去年11月,她还在Facebook上转发了“丹麦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国家”的图片
然而她深爱的国家,却将她视为恐怖分子。
乔安娜说,“丹麦政府想要把我在法庭上树典型,他们就能宣称我跟ISIS没什么区别了,但我不是一个罪犯。”
“如果他们因为我救人而逮捕我,我会自豪地走进监狱,被判十年徒刑都无所谓。但我不能容忍,他们将我视为对丹麦的威胁而将我投进监狱,哪怕只需住一天。我不明白,我明明是在为所有欧洲人和世界各地的女性奋斗,为什么他们会将我看作对丹麦的威胁。”
她在监狱被关押了三个星期,终于,在12月23日圣诞节前,根据法官的命令获释。
但是,在监狱里的乔安娜,却了解到了自己的另一个生命威胁:ISIS现在在她的头上悬赏了一个100万美元的赏金。
PET情报局想要为乔安娜提供保护,但是她拒绝了。因为当初就是他们因为反恐法逮捕了乔安娜,她不信任他们。
乔安娜说:“ISIS想杀了我,抓住我把我变成激进的伊斯兰教徒或把我变成一个性奴。”
“比起担心被杀或被ISIS捕获,或变成性奴,我更爱我作为一个女人的独立和自由。没有什么能让我放弃对自由的热爱。”
“我的反应是继续前进,继续上课,继续工作。我会继续向他们表明,我是一个自由和独立的女人。要打败他们的就是我。”
从此,乔安娜开始过上了流离失所的日子。
英国媒体在哥本哈根市中心一个封闭的安全屋里采访到了乔安娜。
ISIS的悬赏引来无数暗杀,她告诉记者:“我上个月在街上被一个丹麦穆斯林威胁,这个人我曾经在叙利亚的战场上见过。去年我受到四个伊斯兰教徒的攻击。”
尽管已经获释,她仍然觉得丹麦当局会随时再逮捕她,所以并不信任政府的所谓保护。
乔安娜说,为了安全,她从不在一个地方睡三天以上,她每隔三天就被迫从一个地点搬到另一个地点。
她睡在朋友家的沙发上、商店或储藏室,在朋友的家里洗澡,依靠慈善机构的衣服度日,经济上非常艰难。她饥不果腹,每晚都睡在寒冷和饥饿中度过。
战场上的经历给她的身体带来了很大伤害,她患有频繁的头痛,掉了很多秤,经常失眠。
但乔安娜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为了在中东和丹麦的‘更伟大的正义’,我已经放弃了很多东西”
“我生活在世界上最好的国家,但我饥寒交迫,即使我每天都全职工作。 我不相信任何人。”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不希望ISIS以与在库尔德斯坦做的相同的方式,威胁欧洲国家或人民。”
“当我们从ISIS的枪口下,救出一个小女孩和她一家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让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1月29日,她在自己的Facebook上发布了一句来自圣雄甘地的话,
“力量不是来自你的肉体,而是来自不屈不挠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