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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第36届香港(专题)电影金像奖公布提名人选。当红小花旦周冬雨、马思纯凭借《七月与安生》,在获得金马影后,再次同时提名金像奖最佳女主角,一时风头无限。
但这次,获奖的难度系数很高。因为同时提名的,还有电影《幸运是我》的女一号, 惠英红 。
片中她饰演患有认知障碍的“芬姨”,遇见了少年阿旭,两人成为室友,从矛盾不断到相互理解陪伴。在冰冷的城市里,因为对方的出现,成为了幸运儿。
惠英红说,自己接演这部电影,除了向患老年痴呆的母亲表达自己的歉意,也坦承觉得自己足够幸运。
如果没听过这个名字,那你一定记得邵氏电影《射雕英雄传》中的那个明眸皓齿、美貌逾恒的 穆念慈 。
眼波流动,双颊晕红,美艳中又带着一丝倔强,让人越看越爱。
1982年,惠英红凭借《长辈》获得第一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影后。
一颦一笑中都隐藏着欲说还休的风韵与高傲。
自《射雕》之后,邵氏总部曾寄来一封信提出:拍动作片,若没有惠英红,就不要拍了。
作为香港八十年代著名的女打星,惠英红也许比不过同期的胡慧中、李赛凤拥有更亮丽的外形,却是第一个靠动作片获得影后的女演员,被誉为“功夫片女星第一人”。
就是这样一个略施粉黛便风情万种的女人,却历经人生的高峰低谷。
惠英红,是香港电影不可替代的一代影星,可真正了解她的人却少之又少。
惠英红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八口之家。
父亲本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文革(专题)时处境危急,便带着妻妾子女逃到了香港。
惠英红出生时,家道已经中落,家里八个孩子,惠英红排第五。
往上追溯,惠英红其实还有另一重身份:满洲正黄旗人。
然而贵族却也是落魄的贵族。
家庭拮据,惠英红的哥哥姐姐都被送去京剧学校。
当时,许多穷苦的家庭都会把孩子送到京剧学校,学会之后就有表演机会。
虽说不会增加积蓄,但可至少能保证孩子不被饿死。
当时香港有两所戏剧学校。成龙、洪金宝是中国戏剧研究学院的师兄弟,而惠英红的哥哥惠天赐,则上了春秋戏剧学校。
哥哥姐姐被送去学艺,惠英红和弟弟妹妹则跟着母亲在湾仔红灯区卖些口香糖、印着裸体美女的扑克牌等小东西。
六十年代初的湾仔一片灯红酒绿。因为背靠维多利亚港,每年大概有三到四个月的时间,许多参与越战的军人会到此休憩。在战争压抑下的欲望需要宣泄,久而久之,湾仔成为红灯区。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惠英红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
看谁可能会买她的东西,她就去装柔弱扮可怜,“演戏”似乎是从小习得的技能。
但做这一切都只为了补贴家用。而让惠英红印象最深的还是电影院外面张贴的各种海报,惠英红梦想自己也能成为海报中那样的人上人。
12岁,惠英红开始去一家夜总会跳舞,她在湾仔看到太多吧女了。跳舞是听说星探都会在此发掘新人。
别人学跳舞要一年,惠英红九个月就学会了,她一路跳到领舞。
功夫不负有心人,14岁那年,惠英红被张彻发掘,成为邵氏基本演员,月薪 500 元,比当舞女时的工资少了两倍。
出演李翰祥《金玉良缘红楼梦》时,惠英红只用两场戏就让导演印象深刻。而真正让惠英红事业发生转折的,是动作导演刘家良。
因为打戏太辛苦,女主角落跑了,刘家良发现惠英红外形英气,打得也不错。惠英红就这样成了刘家良的御用演员。
1981年,惠英红出演了刘家良的《长辈》并拿到了影后。
《长辈》开拍时,她急性盲肠炎和腹膜炎刚做完手术,拆线第八天就赶到片场拍戏。
只有自己才知道,每一份幸运背后的艰辛。
后来,她的电影片酬也从每月500元变成每月 5 万元,只演女一号。
30岁之前,惠英红的工资都用于供养整个家庭。
可影视行业的洗牌更迭太快,没什么背景的惠英红自然受到了牵连。
邵氏开始走下坡路,江湖地位逐渐被拥有成龙和洪金宝两位动作巨星的嘉禾电影公司取代。
比起已经开始更加刺激惊险的实景拍摄的嘉禾,邵氏还在坚持低成本的片场拍摄。
1986年,邵氏电影事业停产,转而拍摄电视剧,惠英红也从邵氏进入嘉禾,延续自己的“打女”形象。
但一批独立制片的导演涌现,“香港电影新浪潮时期”来临。徐克,许鞍华,谭家明等都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
为了改变自己的打女形象,惠英红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
1988年,惠英红前往法国,拍摄了一套全裸写真,她想证明自己也可以很女人,也能演文艺片。
可这个尝试不仅没有帮她接到文艺片约,甚至让当时的男朋友和她分手。
接下来的五年,惠英红常常没戏拍,当惯了女一号的惠英红无法忍受做配角。渐渐地,就再也没有剧本找上门。
那五年,她都活在怒火中,赌气蹲在家里等运气。
工作不顺,母亲还患上了痴呆症。
一天,她在镜子里看见衰颓的自己,实在无法忍受。惠英红选择自杀,她吞下大把安眠药。幸而妹妹及时发现,惠英红得到抢救。
活了过来,也终于参悟了一些道理。
她开始积极看心理医生,治疗自己的抑郁症。2002年,已经 42 岁的惠英红,决定重新出来拍戏。
不论角色大小,只要能演,她都愿意。
她复出的第一部电影,就饰演一个流落香港庙街的精神病女人,深刻的表演为她带来了很多认可和评价。
可仔细看电影的人就能明白,这不单单和生活经历有关,更多的是一种认命和低头。
在第二次获得影后时,惠英红说:“我风光过十几年,不知道为什么会跌落谷底,为什么会把自己逼进死胡同,但我很幸运有很好的家人。”
惠英红嘴上说不知道,可她心里一定比谁都明白,就是她性格太尖锐。
哥哥姐姐不理解她的演员职业,甚至想砍她。哥哥后来去世,惠英红还是很难过的。
父亲重病住院时,惠英红直接说:“放弃吧,不想看他痛苦。”
2010年,惠英红凭借《心魔》,再时隔三十年后,终于再次获得金像奖最佳最女主角。
这个奖,是她活过来第二个人生的开始和证明。
2012年, 2014 年, 2015 年,惠英红又三度提名金像奖最佳女配角, 2014 年更是最终获奖。
曾经不愿意演的女配角,她现在,都演绎成了最佳。
无论对于生活还是事业,惠英红始终努力着。
曾有媒体采访她和家人的关系、事业的选择,惠英红流着泪说她从不后悔。
她不后悔的,还有爱情。
早年因为拍裸照差点被分手,惠英红很坦诚:“如果介意就不要在一起,不要妄图去改变另一半。”
而对于媒体疯传的她和师傅刘家良的暧昧关系,惠英红则给了明确的否定:“我从无承认过。愈避忌反而愈被人讲 。”
不过惠英红也曾讲过,自己也惹不起刘家良的太太,也就不再细说。
幸运是她,不幸运也是她。
用惠英红自己的话说,每一段不幸,都是一团迷雾,在里面的人茫然无措又绝望,但只要走了过去,都是小事。
现在的惠英红只身一人,平日喜欢画画,还爱下厨房做美食,过得也是轻松自在。
她曾经伴随着时代的辉煌崛起,又伴随着时代的更迭而没落,唯一没等到那个能陪伴一生的人。
起起落落,沉浮看尽,惠英红走过来了,还发出了幸运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