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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参加一场充满笑声的葬礼

文丨汤汤

今天下午参加了美国朋友Deanna祖父的葬礼。她的祖父Paul于上周五因癌症晚期去世。因为是80岁高龄去世，又因为基督教的信仰让大家相信他去天堂跟上帝会合，所以他的亲友对他的死亡悲而不伤。可以算作是“喜丧”了。

我虽然没见过Paul，但是跟Deanna及其父亲是朋友，所以参加葬礼也是对朋友的一种安慰。

在 美国，有人死亡，亲人往往要先登讣告，直到现在还是很多会在当地的报纸上登，这已经成了一种惯例和习俗。我的一个英语老师，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有一次 告诉我们她每天看报纸首先不是看头版头条，而是看讣告。这些讣告的主人很有可能是你认识的，即便不认识，从短短的讣告就可以很快地了解这个人的生平，也很 有意思。

在电影《偷心》(《Closer》)里，男主和女主在电影的开头有这样一段对话：

Alice: What’s your work?

爱丽丝：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Dan: I’m sort of…journalist.

丹：我的工作跟新闻记者很接近

Alice: What sort?

爱丽丝：具体哪一种?

Dan: I write obituaries.

丹：我写讣告

这个男主角Dan就是报纸的讣告编辑。

网络时代也开始流行在电子版的报纸上登讣告，费用大概比纸媒便宜，而且更方便。亲人只要把讣告所在的网页链接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亲朋好友就可以了。

下面就是朋友祖父Paul的讣告：

CHAMPOUX, PAUL

Paul Champoux went to be with his heavenly Father on Friday, March 21, 2014. He is survived by his loving wife of almost 58 years, Virginia (Fugmann) Champoux. He is greatly missed by his four children, 14 grandchildren, and five great-grandchildren along with their families. Paul was born in Muskegon, MI, on September 12, 1933. He served as U.S. Army chaplain in El Paso, TX, and Tacoma, WA, and as pastor in the Evangelical Free Church in Racine, WI, and Gaylord, MI. His service continued in missions work to international students when he joined the staff of International Students, Incorporated serving in Buffalo, NY, and then Ann Arbor, MI. All services will be held at Huron Hills Church, 3150 Glazier Way, Ann Arbor, MI, 48105. Visitation will be Friday, March 28, from 5-7PM. The memorial service will be Saturday, March 29, at 3PM, and reception from 4-6PM. In lieu of flowers, donations can be made to: International Students, Inc. P.O. Box C, Colorado Springs, CO 80901-2901* Payable to “I.S.I.”; memo line: “Paul Champoux Memorial Fund” or St. Joseph Mercy Hospice, 3075 Clark Road, Suite 200, Ypsilanti, MI 48197.

首先告知死亡时间。然后介绍他的直系亲属和平生的事业成就(养育了4个儿女、14个孙辈也算是一种成就了)。他曾经服役过美国军队，退伍后在教堂当牧师，后来一直从事针对国际学生的宗教事业。最后通知葬礼时间和地点。

美国的葬礼因民族、信仰、土葬和火葬的选择不同而稍有不同，但大致还是差不多。分为三个部分：

一、Visitation 凭吊

这一部分通常安排在后面的Memorial Service (悼念仪式)的前夜。人们可以凭吊躺在棺木里死者的遗容，对死者的亲人朋友给予安慰。

二、Memorial Service 悼念仪式

这是葬礼里的最主要的部分，也是大部分人选择参加的部分。这一部分可以在家里，也可以在教堂里进行。由牧师主持并讲开场和结语，死者的亲友上台和大家分享对死者的回忆，中间穿插齐唱赞美诗。非基督教徒的葬礼稍有不同，仪式上不会唱赞美诗。

三、Burial Service 埋葬仪式

美 国可以自由选择土葬或者火葬。土葬可以省却火化的费用而更经济一些。土葬仪式通常会有Funeral Procession.类似于中国的哭丧的队伍，但不同于中国着麻衣、撒纸钱、男女老少鬼哭狼嚎，美国的葬礼行进队伍非常安静。亲友开着车组成一个车队从 悼念仪式的地方行进到墓地。你要是不特别注意甚至都不会注意到这是个葬礼车队。我刚到美国的时候要不是朋友指出那是个Funeral Procession，我压根也不会发现。美国交通法规定其他车辆不要插进葬礼队伍，从礼仪上讲那也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墓地的仪式大家从电视电影里也看到过，因为我也没实地参加过，所以就不多讲了。

如果不是特别亲密的亲人朋友，三个部分只要选择其中一个部分参加就可以了。

下面就我今天参加的Memorial Service讲讲吧。

这 个仪式是在一座教堂举行的。来了大概150个人(事后才了解到通常美国葬礼不会有这么多人，因死者生前工作的原因，认识的人特别是国际学生比较多，所以参 加人数才这么多)。仪式开始之前，熟人相遇，大家微笑的问好打招呼。我刚开始看到这些人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还觉得非常纳闷不解，因为若是带着笑容去参加 中国葬礼会被视为不敬。伴着琴声，仪式开始了。死者的至亲每人手执一朵白色或淡黄色的玫瑰花入场，一一将手中玫瑰花放在讲台中央的遗像两边，然后在前面一 二排就坐。牧师主持并讲开场白，然后是亲属代表、朋友代表、还有国际友人代表上台讲话。讲到死者生前有趣的经历时大家都会发出笑声，甚至鼓掌，代表讲话时 也会偶尔调侃调侃，又引得众人发笑。死者儿子因为悲伤过度上台一时语噎，还不忘自嘲一下，台下又是一阵笑声，大概是笑声让他稍微放松下来才终于完成发言。 这么轻松的气氛让本来还绷紧神经佯装悲伤的我也放松下来，专心听他们的讲话。代表发言中间穿插合唱赞美诗。最后牧师讲完结束语，仪式结束。先由坐在前排的 至亲先退场，其后大家再三三两两退场。退场的时候熟人见面又会微笑、打招呼。在场外大厅，大家三三两两social围住说话。之后是reception环 节，有简单的自助餐，死者的至亲分散跟参加者三三两两地聊天。

参加葬礼不需要送任何东西给死者家属(若要送，在葬礼之前可以寄送卡片给死者家属表达遗憾和安慰)，而在中国(至少是我老家)，参加者要给死者亲属送钱。(为什么中国的红白喜事都要送钱?把人生两个最重要的仪式变成人际关系和利益的交易场?)

美国葬礼也是美国文化的一部分。以前，美国生活并没有给我造成太大culture shock (文化冲击)，但是中美的葬礼文化差别之大，我这次被狠狠地shock了一下。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美国的葬礼文化，真实不做作，对待死亡也是抱着乐观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