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
朝鲜(专题)正在发生改变,虽然并不明显。而且促成改变的核心力量之一,便是为数众多的朝鲜女性。
朝鲜向来有“南男北女”之说。按照当地导游的解释,“我们北朝鲜的女人漂亮,而且是不加修饰的,纯天然的。比较起来,南朝鲜的男人则更帅气些。”在去朝鲜之前,也早有耳闻这一神秘国度女性的典型标签:肤白人美、贤惠顺从、地位低下。在几天的走访后,不仅夯实了“耳闻”,而且被朝鲜女性真实的社会地位所震撼。
朝鲜女性有着天然的、不加修饰的美,但社会地位不容乐观
在朝鲜人民大学习堂的参观结束后,我们一行约莫6人搭乘电梯时,一位负责讲解的60岁上下的馆长,公然骚扰一名负责按电梯的女服务生。而且更为可怖的是,馆长一边摸着一边还笑嘻嘻地对着我们讲着不太标准的英语,毫无愧意,仿若这样的骚扰不过是习惯性动作。而被骚扰的女服务生,也只是一脸尴尬,并无反抗或不满情绪的流露。
朝鲜人民大学习堂,坐落在金日成广场中心,里边挂满了金日成和金正日的画像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板门店。负责讲解的军官对女导游公开骚扰,现场视频后来甚至被传到了网络上。而在“真面目”被撕开前,这位军官则是一本正经,讲述着“朝鲜特色”的韩战始末,以及拒绝了游客递过来的香烟。
如果在朝鲜被骚扰,究竟应该怎么办?是如朝鲜女性一样忍气吞声,还是奋起反抗?如果是后者,那么朝鲜现有的体制是否提供了有效的通道?
疑惑尚未解开,另一件事情再度袭来。从东林郡开始担任我们导游的年轻朝鲜男子,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和中文,是军队退伍下来的,显然接受过高等教育。但在故作轻松的“开场白”中,无时无刻不在暴露对于朝鲜女性的不尊重——“我们朝鲜女人漂亮,数量还多,足够我们男人用了。”
在平壤之外的乡村,男尊女卑更为普遍和严重
不久前,台湾(专题)女作家林奕含自杀风波,掀起了人们对于女权的讨论。其实说到女权,朝鲜应该是最欠缺的,至少是之一。
可吊诡的是,不被尊重的朝鲜女性,却利用己方力量悄然改变着整个国家。从平壤到开城的途中,总能看到妇女匆忙的身影。她们要么头顶着的一个偌大的包,要么背着一个很像送快递外卖的箱子,抑或者条件好一点的,将包和箱子绑在自行车后座上。
她们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对整日奔波的朝鲜女人来说,这不是哲学式的追问,而是关乎一家温饱的例行作业。据朝鲜问题专家吴强介绍,这些包里和箱子里,多数是用来交换和买卖的物品。在朝鲜乡村的路上,也有不少停下来就地摆摊的,买卖的物品除了食物和基本用品之外,还有书籍。
朝鲜女性虽然地位不高,但她们是底层市场意识的发起者
类似的交易在平壤更为普遍,而且有着很形象的称呼——“蚱蜢市场”。因为小贩们要像闪电一般快速打包货品并奔向别处,以躲避当局。英国媒体曾如是描述了这一市场的盛况——朝鲜平壤黑洞洞的巷子里,行人们借着零星的火把微光,走向熙熙攘攘的街市。那里的小贩们——通常是女人——大声吆喝着——“买啦,买啦!”
再往前追溯,"蚱蜢小贩"也是从女性开始的。1980年代,朝鲜开始有老妇人在路边贩卖红薯和豆腐,是为"蚱蜢市场"早期的雏形。随着“苦难行军”的到来,人们迫于饥荒和生存的压力,市场的规模则在原来的基础上逐渐发展壮大。
朝鲜街头的小商铺,常常挤满了人
美国女记者芭芭拉·德米克在《我们最幸福》一书中,描述了朝鲜人民在大饥荒期间的悲惨情境。而作为其中的主人公之一,宋太太便是"蚱蜢小贩"的典型。书中第十章《需要为发展之母》有一段这样写道:
“摊贩绝大多数都是女性。韩国(专题)人认为身份低下的人才会在市场卖东西,所以传统上市场行业都由女性从事。1990年代,市场不断扩大,但人们对于市场依然存在偏见。男人必须坚守工作岗位以维持北韩正常运作,至于妇女则无足轻重,她们有没有工作都无关紧要。”
结果新经济的面貌越来越充满女性色彩。男人坚守着拿不到薪水的国家工作岗位,真正在赚钱的都是女人。“男人连看门狗都不如”,有些太太私底下这么说。“女人赚的钱比男人多虽然不足以摇撼数千年的父权文化,但这笔钱却能让她们获得一定的自主地位。”
在朝鲜餐厅中,女服务员的工作事项中,包含着歌舞表演的任务
延边大学朝鲜半岛协同创新中心首席专家、朝鲜韩国研究中心国际政治研究所主任金强一,此前也特别提到了朝鲜内部变革的力量可能产生的倒逼结果。“朝鲜人的生活方式很有意思,他们在高唱革命口号的同时,搞的是市场那套东西。这样就逐步形成全社会独特的经济结构,这和他们上边的意识完全不一样,但是上面无法遏制,因为计划经济基本都已瘫痪,老百姓的活路只有这一条。”
朝鲜农村的生活境况,加速了底层市场意识的觉醒
需要为发展之母。当来百姓的活路只有这一条,当底层市场意识因为生存问题开始觉醒,虽然目前还不足以倒逼金家王朝革新,但至少已经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变革力量。
谈话间,一阵亢奋的音乐响起,穿着性感的女服务员转而成为歌舞表演者。也许她们还未意识到,除了取悦客人,自己还可能扮演着更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