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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孙海岗
近日，电视剧《白鹿原（电视剧）》热播。
身为原著粉儿，我自然得看。看了十几集，越看越不是味儿，感觉编剧改编不少，这也难怪，原著一些文字，少儿很不宜。
想在脑子里还原还原原著，像水牛吃草一般咀嚼咀嚼情节，这一还原发现，自己这个原著粉不合格，多年不见，很多情节忘得一干二净。
没办法，只好用手机淘了一本儿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原著，用了一周的零碎时间，断断续续地读完。
当年让人脸红心跳的描写，如今读来，感觉不过尔尔。陈忠实的文字功夫，也再难让我惊艳，他对历史忠诚老实的态度，却更让我佩服。
举个例子。
剧中，族长白嘉轩策划交农起事，发动农民进城抗议县长，老县长被撤换以后，新县长到任搞“秋后算账”，领头的几个都被抓捕，如果不是白嘉轩的姐姐动用姐夫朱举人的关系，惊动了老公的同年张总督，这些人可能会掉脑袋。
原著里的新县长，则把这次交农起事，定性为合法的游行示威，那个几个领头的，也是因为率众大搞破坏，而被当时的法院审判。显然，在大作家陈忠实的眼里，当时的县政府还是比较进步的。
读完原著，感觉命运最惨的，是大美女田小娥。
如果搞“白鹿十美”之类的美女排名，田小娥绝对是第一，这女人美到什么境界呢？美到黑娃老爸狐疑不定，非要长途跋涉调查她的真实背景的地步。身为资深长工模范奴才，鹿三儿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娶到如此妖艳的美女。
在处于封建社会状态的中国农村，天妒红颜的现象，就像现在的印度农村，是一个丑陋、残酷但却硬梆梆的存在。
田小娥的美貌，让白鹿村为之震颤。所有人都害怕这个女人，会给白鹿原带来祸患。族长白嘉轩见到田小娥，如同三国时期关羽见到貂蝉，脑子里第一时间产生的反应是：妖女，留不得。
如同今天鼓吹女权主义的现代女性，田小娥感到委屈，我美，关你们什么事儿，再说，美丑是老天爷定的，我也做不了主啊，可在封建宗法势力庞大的白鹿村，她的这种委屈无人体谅。
出身低微无财无势的黑娃，无法在蛮荒落后的白鹿村，为她撑起遮风挡雨的保护伞。
黑娃当了土匪后，田小娥为了生存，只好在肉体上和精神上投靠白鹿村的上层流氓鹿子霖。
鹿子霖笑纳了田小娥的身体，将她转化成了自己的温柔武器！
被白嘉轩拒之于祠堂之外的田小娥，在鹿子霖的教唆下，顺水推舟，将小族长白孝文诱上了自己的床，还勾引他吸起了鸦片。
中了美人计的白孝文，不但名声尽毁，还败光了家产，沦为连狗都不屑咬的乞丐。多次领受东家大恩的长工鹿三，看到自己喜爱的少公子，在田小娥的影响下，变成没羞没臊的乞丐，怒火再也停息不下来，最终转化成月黑风高夜的暴力。
成为公公刀下鬼的田小娥，冤屈难申，在白鹿原掀起了一场大瘟疫。族长白嘉轩将她的尸身焚烧，建了一座塔镇压她的骨灰。
如果白嘉轩是《白蛇传》里的法海，田小娥就是《白鹿原》里的白素贞！
可叹黑娃却不是多情的许仙。
在完成了从土匪“二当家”到保安队炮兵营营长的身份转变后，他皈依了朱先生，向白嘉轩认了错，领着自己的新媳妇，进了白鹿村的祠堂，跪拜了自己的祖宗。
这一进一跪，让鹿兆鹏痛惜不已。据陈忠实的《白鹿原的创作手记》，鹿兆鹏的原型是威名赫赫的革命元勋刘志丹！这恐怕是黑娃被新政权镇压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的革命性不彻底。
如果田小娥是《白鹿原》第一大美女，族长白嘉轩的女儿白灵(专题)就是第二大美女。
白灵作为一个革命者，最终被自己的同志冤枉并活埋，也算是一场人生悲剧，但却活出了自己的精彩。
田小娥之所以落得被刀捅被挫骨扬灰被见塔镇压的悲剧，与她的读书不多视野有限高度相关。
如果她稍微读些新书拓展一下视野，就知道白鹿村这样闭塞落后的小地方，不是自己的容身和发展之地。
被《乡约》代表的祖宗家法捆得死死的白鹿村，容不下鹿兆鹏，白灵，黑娃，田小娥这些充满个性的新人类，这些人与自己家乡的关系，只能用“出生入死”来形容，他们本应该在更广阔的空间像大鹏一样展翅飞翔。
行文至此，不由感慨，很多人推崇的“忍辱负重”，着实不是一个好东西。比如田小娥，在没有黑娃的白鹿原，没有一个知心好友，几乎所有人都歧视她，她竟然也能忍得下去，这种忍也没有换来啥平安。
她的忍耐功夫如果稍微差一些，就会选择远走高飞再不回头，说不定会被她闯出一片天空出来。
后来的黑娃在当上炮兵营长，娶了县城秀才家的女儿后，就在省城西安买了房子，将自己的妻子和家安在了省城。
当他住进了新家，再也看不到白鹿村村人的嘴脸，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坦。
这就是大城市的魅力，每个家庭都可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必再操心邻舍熟人的眼光和评价。
可惜，田小娥却没这么好命。
想想，如果黑娃在当土匪时，偷偷用自己的攒下的钱，在西安置下一套，房产将田小娥安置其中，白鹿原也就不会有那场可怕的瘟疫了！
只可惜还在土匪窝里混的黑娃还是热血青年，尚缺看透世情所需要的官场经历，无暇想到这种巧妙稳妥的安排。
与幸运的秀才娘子相比，田小娥太早遇见黑娃了！但缺乏独立思考并决策的能力，才是她憋屈一生的根本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