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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1月28日,历时数年的中缅边界谈判终于签订协议,然而通过谈判将江心坡两万多平方公里由永久“租用”变为合法领土的缅甸,却仍然高兴不起来。中缅边境缅方一侧,虽名义上是缅甸的领土,但缅甸政府几次出兵企图进入这一地区都战败了。如果不能进驻边界地区,条约中划定的边界得到的实惠,只能是纸面上的,不得已缅甸政府硬着头皮,向中国政府提出派军入缅帮战的要求。由于中共长期支持东南亚各国共产党闹革命,此时东南亚各国普遍对中共政权心怀疑虑,缅甸也在不久之前与美国签订了军事合作条约,为了打开外交局面,睦邻友好,中共爽快地答应了缅甸的请求,时隔多年再次与老对手国民党军交手,游击战的老祖宗对上了游击战后起之秀。
撤往台湾前的国民党“复兴军”士兵
内战外行外战内行
1949年12月9日,国民政府云南省主席卢汉,设计扣押了张群、余程万、李弥等国民党军政要员,宣布云南起义。后出于争取城外驻军的考虑,卢汉先后释放了余程万、李弥并发放了两军的军饷。李弥离开后,即挥军继续攻城,然而此时陈赓兵团三个军已紧急入滇,第8军、26军残部退往中缅边境地区的蒙自一带。1950年初,在解放军滇黔桂边纵、陈赓兵团打击下,两军大部被歼灭。3月9日,第8军237师709团残部800余人在团长李国辉带领下,越过边境进入缅甸,成为最后一只被赶出国境的国民党部队。此时,李弥正奉召回到台湾。
李国辉部进入缅甸后,在大其力下辖的一个村庄小孟棒,与副团长谭忠率领的26军93师278团残部600余人相遇,两人遂萌发了以金三角为基地,发展势力的想法。在他们看来,此地地处缅甸、老挝、泰国三国交界,山高林密,人烟稀少,可进可退,特别适合游击战,而且三国政府军根本不堪一击。于是,两人将队伍取名“复兴军”,并以军法约束部队,与当地少数民族搞好关系,很快发展到3,000多人。此后缅甸政府曾多次派军围剿,都失败了。
消息传到台湾,蒋介石觉得很惊喜,在中缅边境竟然还有国军坚持复兴,立刻召来李弥面授机宜,派往缅甸领导老部队。李弥的到来,复兴军发展更快,人员达到数万人,还在司令部驻地修建了机场,直接接受台湾的补给。到1953年1月,复兴军已发展到18,500余人,活动面积20万平方公里。虽然几次意图反攻云南都失败了,但是对付解放军不成的复兴军,对付起缅甸政府军来那是每战必胜,李弥一度宣称要当缅甸王。
无奈的缅甸最终只能去联合国哭诉,东南亚各国也乘势联合提出抗议,美国及国民党政府虽贵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世界五大“流氓”之二,却也要顾及脸面,同意从缅甸撤军。1953年11月至1954年3月,绝大部分复兴军乘美国民航飞机撤往台湾。两年后,蒋介石再次想起仍然留在缅甸的复兴军残余,派遣曾任其卫队副队长的第8军原副军长柳元麟前往缅甸收拾残部,又发展到3,000多人,缅甸政府仍然无法应付,这才有了请求中国出兵的故事。
帮人帮到底
中共答应缅甸政府出兵请求后,为防消息泄露失去战机,即以谈论边界堪界为由派代表团前往缅甸仰光商讨堪界及作战事宜。1960年6月27日至7月5日,中方首席代表前驻缅甸大使姚仲明、首席顾问云南省军区副司令丁荣昌、总参作战部边防处长成学俞,与缅甸首席代表国防军副总参谋长昂季、首席顾问缅北军区司令山友,举行了多次会谈,商议堪界、作战细节。11月,两国又在云南昆明会谈,签署堪界警卫协议,赋予解放军越境作战的权利。根据协议,解放军可以进入缅甸境内20公里,清剿国民党残军,时间初步定在1960 年11月22日左右。
为了不给予别国攻击中国的口实,也为了不引起东南亚各国的不安与惊恐,中央军委、总参作战部将边境20公里作为一条红线标在地图上,发给各作战部队。毛泽东直言,谁越过红线就杀谁的头。
根据国民党残部驻扎分散、长于丛林游击战的特点,昆明军区确定了16个作战目标,计划派出3个战斗群22支突击队远程奔袭,并且强调一定要打歼灭战、斩首战,绝不打击溃战。鉴于缅甸国防军力量薄弱,无法有效堵截国民党残部,中共多次提醒缅方加强军力。
11月21日晚21时30分,中国22支突击队迅速向指定目标奔袭,于次日清晨战斗先后打响。16个目标仅两个扑空,国民党残军两个师长被击毙,但残军吃过解放军的苦头,一触即溃往丛林,向缅甸纵深逃窜,逃过了20公里红线,原本应与中方同时打响的缅军也无动静。坐镇昆明的秦基伟不得不一面命令部队停止追击,一面向中央军委请求向缅方沟通越线追击。
1961年1月初,缅甸国防军调集一万余人,拉开了清剿国民党残军的“湄公河战役”。残军将中共当年对付自己那一套原样照搬,大踏步后撤,不计较一城一地得失,诱敌深入,集中兵力歼灭有生力量。最初缅军是捷报频传,此时周恩来、陈毅、罗瑞卿正率团参加缅甸独立13周年庆典。1月9日,周恩来、罗瑞卿等离开后,剧情反转,缅军被围困于王南昆狭窄地带,孤立无援。不得已,缅甸政府通过仍在缅甸访问的陈毅,再次向中国请求援助,要求中国边防军越过20公里线追剿国民党残军。19日,周恩来代表中央军委表示同意。 21日,缅军代表又直接飞到中国边防军前线指挥部,要求越过20公里线攻击国民党残部。
时任解放军总参谋长罗瑞卿认为,要帮忙得趁早,等缅甸吃了大亏遭到国民党残部重创,就会对我们有意见;在国际上,既然缅甸都不怕,我们怕什么影响不好,应该立即出兵。经中央军委批准后,昆明军区立即派遣8个营、2个便衣队前往。不过,同时军委仍然给部队做了限制,不能到老挝边境作战,枪炮弹不能过湄公河,河中的汽艇不能打,靠岸的确定是国民党残军的可以打。
25日,中国边防军开始作战。由于战场深入缅甸境内过远,丛林密布交通不便,国民党也吸取了第一次被突袭的经验,并且熟悉地形,制定了一旦作战不力即逃入老挝的计划,中国边防军虽顺利地为缅军解了围,也歼灭了部分残军,使缅军占据这一地区,柳元麟也被迫撤回了台湾,却仍然无法完全消灭残军。次年,在国际压力,国民党政权再次撤离了10,000万余残军,少数残军选择了留下,沦为雇佣军,以帮助泰国政府清剿泰共、苗共为代价,获得了当地居留权,这就美斯乐、唐窝等泰国北部“中国村”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