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
在十八届五中全会召开之际,苏树林的出事让沉寂多日的中纪委再次进入民众的视野。回顾过去三年轰轰烈烈的反腐行动,其最高音符无疑是一个个大老虎的落马。周永康、令计划、郭伯雄、徐才厚,这些原本高居庙堂的人物纷纷成为阶下囚。在反腐达到高潮的同时,中共内部和民间也传出不同的声音,认为身居高位的大老虎落马固然振奋人心,但他们离老百姓太远,真正让老百姓反感的是身边的一只只“苍蝇”。
有消息称,有关“老虎”和“苍蝇”之争在中纪委内部早已存在。习近平自上台之初就曾说,反腐败要“老虎”和“苍蝇”一起打。此番言论固然振奋人心,但中纪委力量有限,必须集中力量做事。有的观点认为,反腐就是“打老虎”,没有一个个高官的落马,反腐就没有意义。有的观点则认为,反腐的目的是消解老百姓对腐败的怨言,百姓身边的“苍蝇”才应该是反腐的重点。 “打老虎”和“拍苍蝇”,在一定时期已经成为中纪委内部的路线分歧。但现在,从王岐山福建行,到苏树林的落马,这样的争论已然成为历史。
中共反腐的三条路线
在席卷全国的反腐行动刚刚开始的时候,习近平就称“反腐要老虎、苍蝇一起打”,这成为中共反腐的指导性讲话。腐败分子发现一起查处一起,反腐不留死角,这听起来解气,也符合中国老百姓的愿望。但中纪委力量毕竟有限,2009年之前中纪委只有400余人,2014年在编人员增加到1,000余人,其中直接负责执纪监督的只有700余人。查办一个大案动辄百人,中纪委的人手严重不足,面对腐败深入肌骨的形式,中纪委“心有余而力不足”。在反腐人手不足的时候,反腐行动就应该有重点、有目的地进行,而不是眉毛胡子一把抓。
王岐山强势反腐
打 “大老虎”曾是反腐的重点。纪委内部有观点认为,“大老虎”落马天下皆知,打“大老虎”涨士气,提振全国人民对反腐的信心,也更容易出政绩。中纪委常委邱学强曾说,“打苍蝇不打老虎,只能是养虎遗患”,他重视打“大老虎”的作用。《法制日报》也发表文章称,反腐必须以“打老虎”提振士气。有退休领导曾说, “上梁不正下梁歪,拔出萝卜带出泥,反腐就得打大老虎,大老虎下去了,小老虎、苍蝇自然无处可逃”。2013年以来122个副部级以上高官落马,有人戏称 “大老虎”的落马是下饺子。
但在反腐轰轰烈烈三年之后,越来越多的人更重视“拍苍蝇”的作用。有观点认为,“大老虎”的落马更多的是象征性的意义,和老百姓身边的反腐关系并不密切。要想赢取民心,必须重视“拍苍蝇”,清除百姓身边的腐败。“苍蝇”直面群众,直接损害老百姓的利益,并且小官大贪,是社会对政局腐败印象的主要来源。而且“老虎”都是由“苍蝇”发展而来,今日的“苍蝇”可能是明日的“老虎”,“拍苍蝇”是断腐败根源的治本之策。山西省委书记王儒林称,“百姓身边苍蝇满天飞,老虎打再多民众也不满”。
针对腐败是“老虎”“苍蝇”一起打,还是优先打“老虎”,抑或优先“拍苍蝇”?反腐无死角,这作为反腐行动的指导思想无人质疑。但限于中纪委力量有限,反腐应该有重点。在反腐三年“大老虎”被打落百只之后,特别是王岐山在福建关于“四种形态”的论断公布之后,也许“拍苍蝇”会成为未来中共反腐的重点。
“治本之策”与拍苍蝇
王岐山今年说,以抓贪官为代表的反腐行动只是治标,真正的治本是“把纪律和规矩挺在前沿”。把纪律和规矩挺在前沿,其实质是严肃、重视党纪。党纪针对谁?针对的是“苍蝇”。鉴于中国国情,“大老虎”落马不仅是因为违反党纪,必然触犯国法。因此,王岐山“把纪律和规矩挺在前沿就是治本”的论断,在某种方面可以理解为“拍苍蝇”是治本,或者说将未来的“老虎”消灭在“苍蝇”状态是治本,而“打老虎”只是治标。有观点认为,这意味着以后“拍苍蝇”可能将成为反腐的主流,中纪委更重视清除百姓身边的腐败。
王岐山在8月4日的会议上提出,“让党纪轻处分、组织调整成为大多数,重处分的是少数,而严重违纪涉嫌违法立案审查的成为极少数”。9月底王岐山去福建调研,调研时称监督执纪有“四种形态”,再次提及党纪轻处分要成为大多数,涉嫌违法立案审查的只能是极少数。这意味着中纪委反腐方式的转变,将由以打“大老虎”为象征符号的治标式反腐,转向将“大老虎”消灭在 “苍蝇”状态的治本式反腐。未来会严肃党纪,“拍苍蝇”可能成为反腐的主流,“大老虎”的落马将只是偶然出现,中纪委的工作重点转向腐败的预防。
《人民日报》曾发表文章,称“打老虎”在勇气,“拍苍蝇”在毅力。日媒《外交学者》也评论道,中国反腐的真正挑战是拍苍蝇,而非打老虎。因为“打老虎”是争一城一地,而“拍苍蝇”则是整个吏治环境的改变。王岐山的“治本之策”和“四种形态”论,是为中纪委内部“打虎”和“拍苍蝇”的路线之争强势定调。外界认为,中纪委“打虎”为中共赢取民心,但中共政权的长治久安则在于“拍苍蝇”。吏治能否整体清明,关键在于能否消灭“苍蝇”,这事关中共统治的稳定。当然,“拍苍蝇”之外,“大老虎”的落马也必杀之项。福建省长苏树林的落马便有意告诫,对“极少数”的打击依然不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