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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性淫荡”“狐狸精”“天生骚货”……这类以“性”来骂女人的词汇从古至今比比皆是,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大多男性当权,女人被赋予相夫教子、贤惠守贞的重任。偶有女子当权,也被称为牝鸡司晨、妇人乱政。比如最近走红的电视剧《芈月传》历史原型秦宣太后,有很多文章就称她“有男宠,性欲强”。
宣太后有男宠就是性欲强?
影星孙俪在谈到自己主演的《芈月传》时称芈月并非大家以为的白莲花,“历史上对她的记载是情欲较强的女性,实际上我们这部戏里对她还有一定净化,剧中后来芈月还是会有男宠”。主演的表述口径与历史记载几无差异,比如《战国策》《史记》记载她的两性之乱和大放“淫词”。

《芈月传》芈氏和秦惠文王
公元前306年,芈氏儿子即位,此后她以太后身份临朝摄政长达41年。几十年后,她的玄孙嬴政首次统一六国,成为中国历史上使用“皇帝”称号的第一人。芈八子传承给嬴政的最大的特质就是:特立独行,一生放荡不羁,热爱权力。
宣太后在人生的不同阶段,有不同的丈夫、情夫、男宠,纵情而不避忌异族,又能够借情感关系谋取军政实利,为了家国利益隐忍感情斩断情丝。另据《战国策》记载,宣太后曾以性爱动作隐喻外交大事。这样的奇悍女子被史书上的寥寥数语归化为“乱”“淫荡”“靠女色骗取政治利益”。

《芈月传》芈氏和义渠君
两性之事,无男女区别,女性参政的权利受到限制,一旦权倾朝野就拿其正常的生理需要来讥讽,因为有多条感情线就骂其“性欲强”也有失公允。毕竟爱欲与生俱来,自然生发,需要永不停息地通过各种路径,寻找得以释放的空间。
武则天除性交外别无他事?
讲述武则天的影视剧有很多,宣传噱头可能是“刘晓庆版武则天床戏露骨”“殷桃大尺度湿身爆乳”“范冰冰武媚娘传奇未删减版床戏喷血”,在槽值君看来,“激情”“热血”“都是描述两性之爱的正常词汇,并无不妥。但不少野史充分臆想了武则天的性生活,从男权视角立场加以丑化鞭笞。

《武则天秘史》剧照
唐代在女人两性之事上的问题并不是特别讲究,再婚、三婚的宗室妇女不在少数。唐人在文化心理上对武则天没有多大反感。最早公开骂武则天“荒淫”的是骆宾王,其《代李敬业讨武氏檄》极富感染力,但从史学价值讲,它是颠倒是非、糅合真假、捏造污蔑于一炉的范文。
宋代理学盛行,由宋人修的《新唐书》和《旧唐书》,对武则天就以谴责为主。其中有一条就是“性生活淫乱”。

及至明代,八股取士,思想控制严厉,不少小说家都把武则天作为世间第一大淫妇来写。
明朝第一部艳情小说《如意君传》是把武则天写成“大淫妇”的开山之作。写她性行为的文字几乎占了全书三分之二,主要写武则天与僧怀义、御医沈怀谬、张易之、张昌宗等性事,好像武则天吃完饭就性交,“欲火炽烈,淫乱后宫”,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口诛笔伐武则天、斥其为“淫妇”的情况,直到清代也没发生根本变化。

作为古代中国历史上唯一掌握君权并得到承认的女皇帝,武则天上继“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在晚年没有丈夫的情况下先后有几个男宠,后世史学家不齿于她违反传统礼教,身为女子,竟然拥有男宠。但站在男女平等的角度,男皇帝有三宫六院,女皇帝有几个情夫、男宠,和帅哥嘿嘿嘿身心愉悦,比之唐高祖、唐太宗、唐高宗,并不能算是品行败坏。更何况唐人并不要求丈夫死后要守贞节,武则天先嫁唐太宗,后又成为其子李治的皇后,也是有多种原因决定的,并不能简单定性为“乱伦”。
所以说,骂太后们“荒淫”本身就是男权视角下的污蔑。
被舆论围剿,慈禧“天生淫荡”?
2000多年来,凡是敢于挑战男权的女性,无一不被后世舆论围剿,宣太后如此,武则天如此,生逢乱世的慈禧亦如是。

在后世野史笔记、闾巷传闻中,记载慈禧“风流淫荡”“饥渴如狼似虎”之类的屡见不鲜,其中大多数为捕风捉影的凭空想象。比如1989年上映的电影《一代妖后》将慈禧塑造为万恶专横的妖女,与假太监安德海通奸。电影中安德海为其揉脚,慈禧竟然就显现出高潮表情……

《一代妖后》慈禧吸人奶美容镜头

《一代妖后》剧照

《一代妖后》太监为慈禧揉脚画面
但据史料,清朝格外地“严格要求自己”,制定了严禁家法制度,包括皇帝在内,宫廷中所有人的饮食起居无不受到严密“监视”。根据慈禧的一位贴身宫女回忆,即使是夜里睡觉,慈禧起居室、卧室内也永远有至少5位随侍宫女,室外是值夜太监。
像慈禧这样的女人,可以置清朝两百年不许后妃问政的“家法”于不顾,但却不敢挑战两千年间形成于这块土地上的男女道德底线。
就算慈禧与那尔苏、荣禄有些绯闻,也是出于发乎本性的欲望或者爱情。毕竟,再严格的制度也只能限制人的行为,而无法约束人内心对于情感欲望的追求。可惜,爱情也好,欲望也罢,全都无一例外被以男权为核心的儒家“文明”扼杀于未然。想想慈禧从27岁开始守寡,46年的人间岁月,也是掩埋了不少温柔梦。
评价历史人物的标准,在不同时期、地域和不同的文化理念之下,皆会呈现出差异。但生而为饮食男女,食色,性也。因置身于具体社会之中,人不可避免地为种种制度、习俗所塑造,受到道德、法律的影响和限制。
爱欲形态的多样化,会带来人与人之间复杂难解的格局,危及既有秩序和规范。所以在男权社会中,秦宣太后、武则天、慈禧的性事,有的没的总会被人拎出来批判一二。
心中有戒律有准绳,就保守自己的安全感、荣耀感;生性潇洒爱自由,就尊重自己的身心幸福。欲望本身并不可耻,也无需歧视和丑化。
资料来源:《秦国女权的演变:从秦国两位太后说起》《与女性形象比较研究》《武则天的“荒淫”与“残忍”辨析》《寂寞慈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