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
莱斯沃斯岛位于爱琴海东部,远离希腊半岛,但距土耳其海岸最近处只有8公里。根据联合国难民署统计,目前全球的难民数量约有6千万,达到二战后的峰值。 2015年冬天通过土耳其前往欧洲的难民和移民预计维持每天最高达5000人的数量,这意味着2015年将有超过100万人来到欧洲。当地时间2015年 10月19日至22日,记者历时15天,跨越近4000公里,全程跟踪难民逃亡欧洲路线,从登陆国希腊到中转国奥地利,最后到达目的地德国。图为希腊莱斯沃斯岛,亚扎从皮艇中跳入爱琴海。
当地时间10月19日中午12点30分,爱琴海,欧洲文明的摇篮,此时的气温只有10℃。一位红衣男人从拥挤的小艇上翻身跃入海中,游完上岸前的最后 100米。他叫亚扎,带着怀孕5个月的妻子莫雅和17岁的外甥阿里安,从阿富汗辗转12天才到达这个希腊小岛。这是今天到达这个海滩的第9艘难民船。越来越多的难民希望赶在冬季来临之前到达欧洲大陆。图为希腊莱斯沃斯岛,上岸后,亚扎和同行的妻子朋友合影。
当亚扎带着妻子和外甥出发时,这个原本有着29个家庭成员的大户家庭里,只剩下了两位年迈的老人。将近500人的村子,死亡100多人,大家不断逃离到邻国,再陆续前往欧洲。图为亚扎到岸之后,取出被塑料袋层层包裹着的手机等贵重物品。
登陆后的难民们换下湿掉的衣服和鞋子,背着包裹开始往前走。通往第一个难民营的路程大约2公里,是一条陡坡。已经有5个月身孕的莫雅走了不到500米,就瘫坐在地上。图为希腊莱斯沃斯岛,走了一会,有着身孕的莫雅就走不动了。
走了约30分钟,亚扎一家到了一处无名的难民营。来自挪威的志愿者阿莉给每个难民发了半个苹果和一瓶水,并发给他们一张“S”号牌。通常,在这里等待两个小时,就会有人叫号。与牌子上的字母相对应的难民可以坐上大巴,去往下一个难民营。图为希腊莱斯沃斯岛,Sikaminea难民营,亚扎一家在排队等候叫号进入帐篷。
希腊莱斯沃斯岛,Mistegna联合国难民营,亚扎给家人找了一间干净的帐篷。
希腊莱斯沃斯岛,Sikaminea难民营,亚扎和妻子一有机会就休息,亚扎是实在太累了。
希腊莱斯沃斯岛,Mistegna联合国难民营,亚扎一家排队乘巴士去难民登记中心。
晚上7点,经过两个难民营,三人抵达了莱斯沃斯岛的官方难民登记中心。这个中心距离首府米特里尼海港大约20公里,是由一个老式的体育场馆改建的。难民将在这里拍证件照,填写信息,最后拿到一张有官方盖章的表格,以证明获得了希腊政府对其难民身份的认可。有了这张表格,难民才可以买到去往雅典的船票。希腊莱斯沃斯岛,难民登记中心门口,繁星点点下,难民在生火取暖。
难民登记中心内保存有大量资料。5米高的铁丝网将体育馆裹得严严实实,仅开放了一个入口和一个出口,不允许难民在里面过夜睡觉。阿里安收集了一些落叶和纸张用来点火取暖。他们三人找了一棵十多米高的橄榄树,在树下相对平坦的地方歇脚。图为希腊莱斯沃斯岛,难民登记中心门口,亚扎在吹气生火。
清晨6点,亚扎就被冻醒了。此时,登记中心的门口已经有难民在排队了。按照不同国籍,难民被简单分成阿富汗、叙利亚、伊朗和非洲四组,再按家庭/单身分成两列,排在门口。图为难民登记中心,管理人员拿着铁管让难民排好队再进去登记。
难民登记中心,莫雅的肚子因为拥挤有些疼,莫雅已经有了4个月身孕。
图为亚扎拿到的难民登记表格,他可以凭借这个去买船票。
一艘大游轮停靠在港口,这艘名为TERA
JET的游轮此前主要用来接送游客。前往雅典的价格是每人60欧元,卖给难民的票价并未改变。3000多名难民登上了这艘荷载2100人的轮船。图为爱琴海,亚扎和莫雅在开往雅典的邮轮甲班上合影。
爱琴海,亚扎的外甥阿里安在晾晒裤子。
从阿富汗塔卡哈到莱斯沃斯岛,亚扎在11天里花费了3100欧元。抵达雅典后,他还需要支付蛇头500欧元,以穿过巴尔干地区抵达奥地利与斯洛文尼亚边境。图为亚扎一家在邮轮餐厅里休息。
晚上6点30分,经过8小时的海上航行,即将到达的汽笛声响起。踏上雅典的那一刻,很多难民互相击掌、拍照,庆祝他们“真正”踏上了欧洲大陆。晚上10点多,亚扎乘坐的大巴到达维多利亚广场。雅典政府安排大巴将难民从广场接到难民营。希腊政府启用2004年雅典奥运会期间的体育场馆,这些耗费了71.3亿英镑的场馆使用率极低。它们被再一次打扫干净,用来安置难民。图为希腊雅典,难民乘坐的邮轮到岸后,缓慢下船。
亚扎很快联系上了蛇头。蛇头带着他们从维多利亚广场去到附近的一条弄堂,走了大约2公里,穿过咖啡店、理发店和时装店,在一幢黄色的房子前停住了。图为希腊雅典,亚扎一家随着蛇头到一家隐秘的据点。
这顿饭包含在付给蛇头的费用里,大约20欧元。图为希腊雅典,蛇头提供了一份手抓饭给大家。
莫雅说:“瑞典挺好,可以给难民提供长期的居留许可。”但亚扎的计划是前往德国,与已在当地的弟弟会合。图为希腊雅典,亚扎一家在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出发去马其顿。
10月21日一早醒来,亚扎发现屋里只剩自己一人,当他发现妻子的手机、部分现金,还有外甥的背包都不见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出了大事。图为希腊雅典,亚扎发现妻子和侄子离开了,他赶紧去寻找。
亚扎的第一反应是去维多利亚广场寻找,但一无所获。图为希腊雅典,维多利亚广场,亚扎和朋友在寻找妻子。
亚扎犹豫了一下,花了30欧元打车去10多公里外的难民营碰碰运气。到了难民营,亚扎向红十字会工作人员描述妻子的样貌。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喊了两圈,没人回应。看到难民营里那些抱着孩子的母亲时,这位阿富汗男人的眼里含着泪水,不停喊着莫雅的名字,“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妻子会带着阿里安出走了。”图为亚扎到难民营去寻找妻子和外甥。
亚扎付了当天晚上出发去马其顿的黑巴,他希望能够在边境地区找到妻子。
图为亚扎排队准备和其他难民一起乘坐大巴去马其顿。晚上11点,开往马其顿的大巴就要出发了。亚扎不得不跟着蛇头上车,他决定到了奥地利或者德国再找妻子。10月30日,亚扎到达了斯洛文尼亚与奥地利边境,但仍然联系不上妻子和外甥。两人也没有按照亚扎的计划到德国与弟弟会合。亚扎唯一能做的,只有在边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