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考虑房地产市场的话,加拿大可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块福地。在过去近十年的时间里,这里的房地产业随大流猛涨,虽金融危机猛于虎,隔壁美国房地产泡沫破裂跌入深渊,加拿大的市场却仿佛没有受到太大的震动,表现颇为淡定。虽然有一定程度的下滑,但是离我们事前所担心的那样跟着崩盘,相差甚远。
这种情况肯定是有原因的,有些人就很骄傲地指出,这一切都是中国人的功劳。房价为什么会连涨这么多年?因为这十年来,中国移民大潮源源不断地涌入加国,勤劳勇敢又逐渐富裕起来的中国人,从中国老家带去一笔不菲的资本,又在加拿大迅速地站稳脚跟,安居乐业,当然也就意味着不断地有生力军加入购房的队伍,不断地拉高房价。而在经济危机到来的时候,又是这群有着无比吃苦耐劳精神的中国人,发挥了郎咸平教授曾经在1997年金融风暴后赞扬过香港人的“信托责任”精神,即使房价下跌,跌破购买价,也要背负负资产,维护自己的家园。有这样一批人在加拿大生活,这里的房地产市场,怎能不稳健?怎能不该涨就涨该跌不跌?
这种说法,作为中国人听起来好像应该很自豪,可理智地想一想,就凭在加拿大还是少数民族的几十万中国人,真的能发挥如此巨大的作用吗?答案是否定的。加拿大向来就是移民国家,1970年代以来,每年都以人口的1%为上限在引进移民,可是像这一次房价连涨十年的奇迹,是空前绝后的。而同时我们看到不像加拿大这样鼓励移民的欧洲国家如英国,房价涨得更加离谱,可见移民的人口因素对房价的推动并不是那么直接。更何况,中国移民的人数在加拿大移民并不是最多的,据说最多的移民地区是东欧。
可是中国移民被推出来说话,当然还有一个很令人“自豪”的原因,那就是这些年“中国人有钱”这一概念,已经渐渐在全世界深入人心了。我们算一笔账就知道了,最近几年移民加拿大的中国人在4万左右,约1.5万个家庭,假设每个中国家庭平均带来10万加元,那么就是1.5亿加元,按平均价格计算,能购买房屋5000套。加拿大的房地产市场新屋加旧屋的交易量,大约每年是30万套,5000套的影响力,应该不会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大。更何况,除了投资移民之外,更多的是技术移民,很少家庭能够从中国带去10万加元。
那么,到底是什么推动了加拿大房价的上涨呢?答案其实没有意外,还是那些大银行们。这方面不用多说,银行在过去一年中遭受的口诛笔伐,比史上任何时候都多。只不过,加拿大的银行相对还是比较保守,零首付的现象基本没有出现。刚刚登陆加拿大的朋友想买房,如果不是全额,受到的审查就非常严格。其次,加拿大财政部和六大银行2008年初在MONTREAL签订了一个“信任协议”,加拿大的货币流通速度没有受到很大的冲击,金融机构的资金链没有出现大的危机。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美国人借银行的钱买房,以房屋作为抵押品,担负的是“有限责任”,而加拿大人做同样的事情,却要担负无限责任。简单地说,在房价下跌成为负资产,加拿大人选择不再供款,除了房子要被银行收走之外,因为房价下跌造成的损失,银行还会继续追讨。现金还完了还不够?那就卖汽车,直到最后身无分文宣布破产,银行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剩余的损失给承担下来。
这样听起来,加拿大的银行很“坏”,为了自身的安全不遗余力不讲“人道”。不过,在看过美国银行的“贪”造成的后果之后,有时候又会觉得,银行“坏”一点,至少保证了金融系统的安全和房屋的抗跌性,从这个角度来说,也算是好事。最后再看回中国的银行,最近爆出新闻说,杭州出现天价退房大单,上亿元的退房单最后证明就是开发商自己所为,一方面为了制造热销的假象,另一方面是为了从银行以假按揭的方式融资。从这件事,我们除了要指责开发商“贪”之外,更要感叹中国银行之“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