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国内时,满大街上的商家就属理发店居多,这些店密密麻麻地占据了街道上的有利地点,低中高各档次都有。但出国后,理发突然变成生活中的一个难题。
和大多数的新移民一样,我和丈夫老宋刚来时也都没有工作。家庭收支只出不进,那时花什么钱我们都得一分分地仔细算计,这当口,老宋自然是舍不得花钱去理发的。 眼见老公的头发一天天长起来,我和老宋开始发愁。有人说,来加拿大的同胞,胆大一点的太太们,都自学成才变成先生的专职理发师了。老宋听后就鼓动我,让我也给他理发试试。
我的胆量本来不算大,但看在能省钱的份上,勇气就来了。便去商店花了不到30加币,拎回一个电动理发器。一边走,我一边在心里做起四则运算,得给老宋理几次头发,才能把这玩艺的钱给赚回来。
当时我们住在第一个房东小龚家。小龚看见我拿着“电推子”进门,笑着说等我把手艺练好了,他的头发也包给我了。这话让我倍受鼓舞,于是我趁热打铁,立即开始行动。我摆上小凳子,播上背景音乐,给老宋围上毛巾,再系上围裙。前奏做完了,我不得不进入了正题:操家伙给老宋理发。
根据说明书的指示,我把电推子先套上短的套子,把老宋后面的头发由下往上一排排地推,然后再套上长一点的套子,继续上推。因为我的手生,老宋后面的头发被推得波浪似的长短不齐,不过长度总算给剪短了。前面的头发就不能用理发器了,该怎样剪,我一下子没了主意。
我拿着剪刀站着发呆,不知道如何下手。老宋见我半天没有动静,急得直催快些剪。我被催得心发毛,老宋每喊一嗓子,我就动一下剪子。拎着老宋一撮撮的头发,我随着他的吆喝,东一剪子西一剪子,毫无章法地慢腾腾剪着
老宋在凳子上坐了很久,终于坐到不耐烦。看到我的表情相当复杂和微妙,老宋就知道情况不妙。他很勇敢地去照镜子,还好没有晕倒,只镇静地说了一句:“很妖,以后出门得戴帽子了。”
我的首次当理发师的经历,以彻底失败而告终,不过这并没有打退我和老宋继续省钱的决心。我们一致同意由我接着练习,还给老宋理发。并赶紧找了两位已经成材的“家庭理发师”,跟她们大致地咨询了一下怎样理前面的头发。 等我们搬到第二个房东老李家时,我的技术已小有进步,给老宋又理过几次头发,老宋戴的帽子也了摘下来。但这草草学来的江湖手艺总归有不少后遗症。每次理完发,便时常叹气这剪多了那又剪少了。
房东老李见状说,多伦多市中心有理发特便宜的地方,5块钱一个头,改天一起去啊。老李气势如虹地相邀,让我立即想起了“阿Q正传”里的经典名言:“革命了,同去,同去”,好像他们是要去干件大事一样。想想也是,5块大洋也算不上什么数,于是我也一起鼓噪:同去,同去。
过了些天,老李果然挑头,带上儿子,叫上老宋,三个男人浩浩荡荡地进城理发去了。他们回来后,我看着这几个小兵张嘎式的头直乐,如果让我来评论,感觉这位师傅PK我的手艺,有些五十步笑百步的嫌疑。 老宋说,理发师的动作那叫快和标准,不管什么样的头,都是一歇功夫就理完一个,理出的头如一个膜子里印出来的。他们当时就像上了流水线的工业品,往凳子上一坐,十几分钟便出品,不到一个时辰,老李、小李和老宋,三人齐刷刷顶着三个“小锅盖”,迅速地从城内杀了回来。
这之后,老宋终于想通了,他批准自己从口袋里多挖点钱,找了一家理发要10多块的店,理出的发型果然顺眼了许多。看来“一分价钱一分货”,这句古训搁在哪里都适用。几年过去了,现在的老宋理一次头发要花30多加元,店家还管剪前剪后的两次洗头,在国内享受理发的感觉好像有点找回来了。
在加拿大的同胞描述起我们这一群体的移民生活时,常形容为:第一年大苦,第二年小苦,第三年不苦。在移民登陆之初的那段日子里,老移民就这样鼓励着我们,让我们继续对未来怀揣希望。这个集体性的生活概括,让我有很多的回忆和感慨。老宋的理发几级跳经历,算是给这种说法贡献一个实例。通过这日常生活中并不起眼的理发,也见证了移民生活品质的不断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