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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8 年6月下旬,毛泽东与贺子珍在江西永新结为伴侣。当时,毛泽东的结发妻子杨开慧仍在长沙县板仓地区坚持地下斗争。近年来,学界对相关史实较为关注,研究也有很大进展。但由于史料与观点的原因,在一些书刊、网络中,也存在不恰当的揣测甚至恶意歪曲。概括起来说,这些揣测、歪曲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毛泽东与贺子珍结婚,源于情感上的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二是杨开慧的堂弟杨开明到湘赣边界之后,因此与毛泽东交恶,受到他的排挤;三是1930年红军两次攻打长沙,毛泽东本有机会将杨开慧母子接出来,但他有意没有这样做,导致杨开慧被捕牺牲。后面两点都由第一点衍申而来,即通过对史实的剪裁、演绎,说明第一点的结论。本文摘自《毛泽东研究》2015.4,作者李珍,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第一编研部副主任、副研究员,原题《有关毛泽东与贺子珍婚姻的几点史实考订》。
杨开慧与儿子岸英、岸青于1924年在长沙的合影
一、信息不通是毛泽东与贺子珍结婚的重要背景
关于毛泽东与贺子珍的结合,逄先知、金冲及主编的《毛泽东传》记载,1928年,在三次到永新县西乡的塘边村搞调查研究,领导分田过程中,贺子珍对毛泽东由敬佩而逐渐产生爱慕。毛泽东主动告诉贺子珍,“自己结过婚,有三个孩子,留在湖南老家,现在杳无音讯”。从现有史料来看,“杳无音讯”的说法是实事求是的。
在带领秋收起义的队伍上井冈山之初,毛泽东与杨开慧还有书信来往,这应当没有疑问。但是,由于井冈山斗争的严酷性,以及大革命失败后湖南斗争形势艰难,他们之间的联系很快就被迫中断了。
在杨开慧当时写下的手稿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一点。她在1928年10月写就的五言诗《偶感》中感叹:“天阴起溯风,浓寒入肌骨。念兹远行人,平波突起伏。足疾已否痊,寒衣是否备?”这里的“远行人”,无疑是指毛泽东。这里的“足疾”,当指他在领导秋收起义过程中脚部所受损伤。据《毛泽东年谱》记载,他在1927年12月下旬“脚背溃伤略有好转”,遂决定下山到茶陵,“同工农革命军主力一道发展革命形势”。其后出击遂川、新城的战斗,毛泽东都亲自指挥,率队出征。这说明,到1928年初,毛泽东的脚伤已经逐渐好转,不至影响他的行动了。而杨开慧对此不知情,证明他们大约从这时起,就已经难以互通消息了。这篇《偶感》无法寄出,也进一步说明了当时井冈山与长沙县之间的交通困难。1930年1月,杨开慧在手稿中这样写道:“又许久没有信了,不眠症依然来到。只有五十天,幸喜天保佑我接到了那贵重的信。伤心的日子依然来了,一月,两月,半年,一年,至于三年……”“一月,两月,半年,一年,至于三年”的描述,真切反映了他们已经久未联系的事实。
许克祥发动“马日事变”后,由于中共中央采取退让方针,湖南省农民协会关于工农武装集中进攻长沙的计划被取消。随后,湖南大部分县市相继发生反革命大屠杀,绝大部分共产党组织、工农团体被摧毁,许多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惨遭杀害。至1927年8月时,全省的共产党员人数从2万余名骤减至5千名左右;12月,“灰日暴动”失败后,由于不断有同志被捕、牺牲,湖南省委和长沙市委遭到了更加严重的破坏,屡经改组,变动频繁。在白色恐怖中艰难发展的井冈山根据地,则始终要应对敌人的武装“会剿”威胁,再加上“左”倾盲动主义的干扰,根据地在军事上、组织上、经济上,都面临着难以想象的困难。在这种情况下,井冈山与外界联系中断,就成为势之必然。
但是,即便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毛泽东依然想办法打听杨开慧的情况。打听的结果,是她已经牺牲的消息。对此,有不少与当事人相关者的回忆可以引证。毛泽东当年居住的八角楼的房东叫谢池香,他的堂侄谢美华老人回忆说,毛泽东曾于1927年11月下旬,从宁冈龙市邮局致信杨开慧,但为了安全起见,没有留下复信地址。1928年1月下旬,他又委托当地的一位银匠、谢美华的姑父吴福寿,到长沙去打听杨开慧的下落。吴福寿回来之后向毛泽东的答复是:“看来你们很难相见了。”这段史实,谢美华曾多次从姑父处听到过。毛泽民的夫人朱旦华也曾在2002年、2006年回忆说:“我听毛泽民说过,1927年9月至1928年长沙到井冈山的秘密交通被敌人切断,井冈山得到消息说杨开慧已被敌人杀害,袁文才这才安排贺子珍照顾主席的起居,后来在一座庙里为他们办了简单的结婚酒水”,“贺子珍和主席1928年初夏结婚,当时井冈山上风传杨开慧已牺牲,长沙报纸也有登载。1927年国民党反动派在上海、长沙、武汉等地相继叛变革命后,宁可错杀一万,不能放掉一个。井冈山上几次派人下山联系杨开慧都找不到,杨开慧已死,当时在井冈山已成定论”。
正是这样的“定论”,使毛泽东接受了贺子珍的感情,也接受了袁文才、王佐的好意,最终与贺子珍结为伴侣。
井冈山地区与外界的通信困难始终没有得到根本缓解。 1928年7月起,在边界工作的杨开明说:“我们要算在敌人四方包围的形势之下。敌人不但有正式军队,还有保安队,还有反动农民,还有反动农民与被压迫农民所组织的民兵团,挨户团等,层层步哨,密密网罗,要单身通过或少数武装通过这个包围是极困难的事(然而并不是完全无办法通过)。越境侦渡,发觉了,必无幸免,农民罹此难者不计其数。这样的封锁政策,使你如在柳[桃]源洞中,不知人世变化到什么程度,有无论秦汉魏晋之苦。对外面的政治情形既不了解,又得不到上级的指示,连报纸都难得到,实在有些摸壁撞钟,盲目瞎干的神气和危险。”这是1929年初之前的情形。彭德怀则对这之后的情形作了回忆。他说,在敌人发动第三次“会剿”,井冈山失守之后,“井冈山区群众被敌摧残得很厉害,湘赣两省白军在占领时,特别撤退时,进行了彻底破坏,烧光、抢光,屠杀也很惨;疟疾普遍流行,无药医治;无盐、无布等生活必需品。那时的井冈山,人口还不到两千”。在这样的情况下,秘密交通的状况是不难想见的。自秋收起义以来,红军与中央的联系,直至1928年11月初才得到恢复;与江西省委的联系,在1929年3月17日之前则“从来没有”;与湖南省委的联系,也从8月失败之后全部中断。
毛泽东1929年11月28日写给李立三的信,是迄今为止证明他知道杨开慧仍在世的信息的最早文献。在这封信中,毛泽东再次表达了对与外界互通信息的渴盼,同时提到了杨开慧和孩子们,他说:“开慧和岸英等我时常念及他们,想和他们通讯,不知通信处。闻说泽民在上海,请兄替我通知泽民,要他把开慧的通信处告诉我,并要他写信给我。”这里所说杨开慧和毛泽民的情况,全都是听说而来。“听说”的来源,很可能就是11月26日与毛泽东刚刚会面的陈毅。在听了陈毅对中央和亲人情况的介绍后,他才迫不及待地写了这封信。而事实上,这些“听说”来的消息并不准确。当时,由于在上海公开经营的印刷所暴露,毛泽民已于1929年初(一说为1929年夏)离开上海,转赴天津工作了。李立三是否能够将毛泽东的要求转达给毛泽民,毛泽民是否与杨开慧还有联系,我们都无从得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毛泽东在这个时候,既无法与杨开慧、也无法与毛泽民直接联系。从杨开慧的手稿中可以看出,自1929年5月从杨开明的信中得知毛泽东有可能去中央工作之后,她再也没有收到其他有关消息。这说明,即使在情况有所好转的1929年,毛泽东与杨开慧之间仍是信息不通的。
二、杨开明到湘赣边界时,并没有带来杨开慧的确切消息
杨开明是杨开慧的堂弟,在她和毛泽东的影响带动下走上了革命道路。杨开慧对这个志同道合的“一弟”,非常关注。大革命失败后,杨开明在安源一带坚持地下斗争。1928年6月起,他担任湖南省委常委,并接受组织指派,到湘赣边界担任特委书记。1929年1月,他受边界前委委托,前去上海向中央汇报情况。任特委书记期间,他和杜修经一起坚持执行湖南省委的“左” 倾命令,对红四军遭受重创的八月失败负有责任,曾受到毛泽东点名批评。由于与毛泽东、杨开慧的特殊关系,在关于毛、贺联姻的不实传闻中,他占有重要地位。
传闻之一是,杨开明在1928年初即任湖南省委常委,经常往返于湖南省委和湘赣边界了解情况、指导工作。1928年6月动身到湘赣边界之前,他曾回板仓见过杨开慧,还给毛泽东带去了她亲手做的两双鞋。
事实是,杨开明1928年5月中下旬,才在湘潭参加湖南省委改组;6月5日,包括杨开明在内的湖南省委常委名单得到中央常委会批准。从这时起,他才开始担任湖南省委常委一职。在这之前,说他以这一身份到湘赣边界了解情况、指导工作,没有史实依据。
1928年6月上旬,湖南省委机关由湘潭被迫迁往安源。在这里,中共湖南省委于6月26日向湘赣边界特委和红四军军委发出指示信,要求红四军“立即向湘南发展”,毛泽东任新成立的前敌委员会书记,“随军出发”,同时派杨开明任湘赣边特委书记。但是,在当时的严酷形势下,杨开明临行前“没有也不可能回过板仓”,自然也就无法得知杨开慧的确切消息。1928 年,杨开慧一直在寻找湖南省委,但直到秋天,才与湘鄂赣边区特委书记滕代远取得联系。这一史实可以证明,杨开明并未在1928年6月回板仓见过她。我们可以推断,如果他回去过的话,杨开慧就应当从他那里了解到毛泽东的近况,从而不会在10月份还有“足疾已否痊”的担忧了。
杨开明到达湘赣边界的时间,有6月30日和7月份两种说法。前一种说法,主要依据是杜修经的回忆。6月26日湖南省委指示信中有这样一句话:“并由省委巡视员杜同志和杨开明同志面述一切”,但并未明言杜、杨是否同行。杜修经后来回忆说,自己是与杨开明一同上山的。6月30日下午,他俩在永新城见到毛泽东。当天晚上,红四军各团的主要军政干部、特委部分委员与永新县委的常委们,就在县城的永新县商会召开联系席会议,传达、讨论省委指示信。后一种说法,则以当时的文献资料为据。依据之一,是6月30日联席会议之后,中共湘赣边界特委和红四军军委于7月4日给湖南省委写的申述报告,其中写到:“袁、杜二同志于6月30日同时抵永新,所携省委通告及中央对湖南工作决议案均悉”,“6月30日夜上由特委、军委、永新县委开联席会议讨论省委来信,袁、杜二同志皆参加”。
此处袁、杜,当指此前省委派来联络工作的巡视员袁德生,和此次新任命的巡视员杜修经。文中两次出现“袁、杜”,而没有提到杨开明,显然不是笔误所致。如果杨开明与袁、杜二人同时到达边界,报告中不可能不提到这位新委派的特委书记。依据之二,是毛泽东在《井冈山的斗争》一文中的记载:“七月湖南省委派杨开明来,杨代理书记”。两相对照,说明杨开明并没有与杜修经同行来到边界。笔者认为,写于1928年当年的历史文献可信度更高,第二种说法似更准确。也就是说,杨开明到湘赣边界的时间,应当是1928年7月份。
说杨开明多次往返于湖南省委和湘赣边界之间指导工作,也无史实可据。对此,杨开明自己有明确表述:“我是去年6月由湖南省委派去边特工作的。10月湖南省委又调我回湖工作,因当时患大病不能成行,及今年1月病才略好所以脱离边界。”由此可见,他在1928年7月到达湘赣边界之后,因病而一直没有能及时离开。正因为这样,在这段时间里,他与杨开慧之间同样是不通信息的。直到1929年初离开边界,并于2月到达中央后,他才有可能试着发出那封使杨开慧“万分喜慰”的信。但是,杨开慧的回信没有能够寄出,杨开明自然也无法看到。后来,杨开明先后被委任湘鄂赣特派员、湖北省委鄂西特派员,从事党的地下工作,他们之间的联系也随之中断了。
传闻之二是,由于带去了杨开慧仍活着的消息,杨开明受到毛泽东多方排挤、打击。
前文已述,在到湘赣边界之前,杨开明不可能知道杨开慧的确切消息。因而,说毛泽东因此对他进行排挤、打击,没有史实依据。
由于八月失败,毛泽东的确在给中央的报告中点名批评过杨开明,但这种批评是实事求是的。杨开明和杜修经也都诚恳地接受了批评,承担了自己的责任。1928年9月,由于病重,杨开明的特委书记一职由谭震林代理;在当年10月召开的边界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上,他依然当选特委书记;11月,他仍未好转,“几濒于死,不能工作”,谭震林方正式接任书记。由此可见,所谓的排挤、打击,无从谈起。
在给中央的报告中,杨开明关于毛泽东的评价,即“毛泽东为特委书记时,特委就在泽东一个人荷包里”,多次被引用和引申,作为他对毛泽东“独裁”不满之证。事实上,将这句话的上下文联系起来看,其本意是十分清楚的:“特委的本身常常不健全,常委会许多不能开,宣传科、组织科、秘书处等都是破碎不全的,有五日京兆之概。特委的事总是书记一个人处理,个人专政,书记独裁,成为边界的通弊,首先泽东为特委书记时,特委就在泽东一个人荷包里,后来开明代理书记,特委又是开明一个人的独脚戏。及至8月紧急会议改组常委,特委才比较健全些……后来一改组再改组,人员时常调动,弄得特委又是常常只有一二人做事”。将对边界党组织不健全情况的描述,曲解为对毛泽东“独裁”的指责,实为断章取义之举。
杨开明不仅没有因毛泽东对他的批评而心生怨言,而且,他对湘赣边界的政治、经济形势,武装割据和红军斗争经验等,都作了客观、详尽的汇报和分析。在这个基础上,他对朱、毛的历史功绩是充分肯定的:“边界自毛部去春(1928)自湖南与朱部会合重来后,确定了建立罗霄山脉中段的割据政权的决心。……罗霄山脉中段的井冈山是很好的军事根据地,于是创造罗霄山脉中段的割据,建立罗霄山脉中段的政权,为朱毛部当时唯一的工作和企图,于是伟大的奋斗和激烈的斗争,一幕一幕的开展起来。”“边界经过年余的奋斗,血与头颅的代价,发动了广大的群众,搅乱了统治阶级的基础,在一般而论,是有相当的成绩的”,“即此一个小小割据,已弄得统治阶级手忙脚乱,穷于应付。莫说这一割据———奇锋突出的嫩芽,客观上还有许多缺点困难,主观上还有许多错误和弱点,全国以及全世界的革命人们,都在眼睁睁地关切这一〈微〉弱的曙光”。
三、1930年两次攻打长沙,毛泽东均无法与杨开慧取得联系
1930年,红军曾两次攻打长沙。第一次是7月27 日,彭德怀等人率领红三军团攻进城内。由于敌人很快组织反攻,红军主动撤出长沙。第二次是红一军团与红三军团会合后,于8月24日起分三路攻打长沙。但这次强攻失利,红军遭受了重大损失,于9月12日正式撤围。当时,杨开慧就带着孩子住在板仓,与攻城的红军相距百余华里。毛泽东为什么不安排人接他们出来?关于这个问题,美国传记作家罗斯·特里尔的揣测是,毛泽东主观上不愿搭救杨开慧,“他要避免原有的妻子与新娶的妻子彼此相遇”。基于这一揣测,对毛泽东的道德指责就顺理成章,“假如是这样,足以哀伤的是,这种动机同毛泽东在那时和日后所持的以‘政治路线’为指南的道德行为形成鲜明对照”。作为一部在国内有着过百万发行量的《毛泽东传》的作者,罗斯·特里尔的描述与推测被大量引用与发挥,产生了很大影响。
正确分析这个问题,需把握三个方面的基本情况:
一是从现有史料来看,1930年,由于湖南斗争形势依然严峻,井冈山失守,毛泽东与杨开慧之间仍是信息不通的。
彭德怀在1930年9月20日写给中央的报告中说,红军1930年7月攻入长沙城后,发现长沙“过去缺乏党的领导”,“全长沙仅八个失败情绪很深的党员”。这个数字统计可能不准确,但长沙党组织被破坏的情况,由此可见一斑。1929年底,杨开慧在手稿中抒发对毛泽东的思念之情时写道:“我写一个信给一弟,有那么一句话:‘谁替我把信寄到他,因此得到他的回信,谁就是我的恩人’。”杨开慧不知道的是,这时“一弟”已经被捕入狱,她写给他的信,也只能是无果而终。
二是从两次攻打长沙的实际情况看,毛泽东均没有机会寻找杨开慧。
第一次攻打长沙,毛泽东正与朱德率红一军团在南昌附近作战,对此并不知情。彭德怀率红三军团第一次攻打长沙,是趁何键忙于追击张发奎、李宗仁部,长沙防备空虚,抓住战机,相机行事的结果。1930年6月,红五军军委在湖北刘仁八、红四军前委在福建长汀,分别听取了全国苏区代表会议和全国红军代表会议精神的传达。中央决定,将红五军扩编为红三军团,进攻武昌,配合二军团和红一军夺取汉阳、汉口;红四军、红六军、红十二军整编为红一路军(不久改称红一军团),夺取南昌、九江。这说明,红一军团、红三军团的作战方向、作战区域,都是不同的。彭德怀认为,打武昌是军事冒险主义,“比一九二九年一月井冈山突围和六月进攻安福还要危险多了,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为执行中央指示,同时尽量保存、发展红军,他采取了折衷的方案,即一方面进攻保安、金牛、鄂城等地,作出要打武昌的姿态,一方面又趁蒋介石将岳州兵力大部调往武昌之机,攻下了岳州。同样,打长沙的战机,也是这样出现的,“时知张桂均已退衡宝,何键大部已跟踪进击去了,长沙空虚,可以夺取”。战机难得,且红一军团、三军团互不相属,所以彭德怀不可能与当时正在江西樟树的毛泽东提前作沟通。直到8月3日,毛泽东才在奉新获悉何键部在湖南追击红三军团,遂和朱德发布命令,令红一军团先取浏阳,进攻长沙。8月7日,彭德怀已带部队撤出长沙城,毛泽东才得到7月30日和8月1日的上海报纸,得知红三军团已乘虚攻克长沙。
第二次攻打长沙,由于强攻不下,加上互无讯息,毛泽东没有机会去寻找杨开慧。8月23日,根据中共中央关于统一军事指挥的指示,红一、红三两个军团合编为红一方面军,毛泽东任总政治委员兼总前敌委员会书记、中国工农革命委员会主席。这次攻城,毛泽东是直接领导人;但是,从敌我力量对比情况出发,他并不赞成中央强攻长沙的指示。由于总前委多数人主张立即再打长沙,所以,毛泽东和朱德同意先试一试。事实果然未出他们所料,在诱歼敌军七八百人、俘虏千余人之后,何键坚守不出,红一方面军强攻失利,遭受了较大损失。 9月12日,在驰援长沙的李宗仁、张发奎部已进至湘潭的情况下,红一方面军从长沙撤围。第二次攻打长沙遂告结束。由此可见,毛泽东不主张二打长沙,是基于对客观情况的慎重考虑,而绝非出于个人私心。在对杨开慧的近况并不知晓,长沙城又难以攻下的情况下,毛泽东既无法、也不能派人去找寻她的下落,亦是情理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