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老俩口在国内,有房、有钱(退休金)、有医保,属于衣食无忧的那一族,但是毕竟亲情难舍,几天听不到孩子们的声音,心里就犯嘀咕。于是乎,从美国探亲回来,刚刚住够传说中的最低时限,又开始张罗再次赴美的事情了。几位老友劝我说,都这么大岁数了,来回跑个啥呀,在这不是也过得很好吗。这话不能说没有道理,我也吱吱唔唔地应了他们一句是挺好的。不过嘴里说的是一套,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套,并且触景生情,公园荷塘边,边走边琢磨,竟然很快诌出几句“诗”来:
晚 晴
西 霞 吐 万 金 ,新 荷 尤 牽 心 ;
此 地 晚 晴 好 ,彼 岸 更 親 情 。
赴美探亲,说来容易办起难,即使我们这样有过多次成功赴美探亲经历的,仍然需要花费很多精力,闯过道道难关,其中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第一关—-签证关:要申请,要填表,要交费,要预约,要跑北京,尤其要进大使馆接受铁面签证官堪称“刁钻”的询问……但与众多初次申请赴美签证的朋友相比,我们也有一些他们尚未具备的“优势”,如有了多次签证的经验,签证材料准备比较充分,应对签证官的面试比较自如,尤其重要的是,经过多次赴美实践和面试,签证官们对我们的思想品德和法律意识比较了解,相信我们定会按照申请表所填及面试承诺,在美守法居留,能够按期归来,所以前几次签的都比较顺利;当然也有一些不利之处,主要是几次赴美都是住够半年之后又申请了续签。据说现在美国对续签控制较严,一般住了半年以后不再批准延期,因此我们担心以前的数次延期有可能影响这次的申请。但是总体分析,觉得这次申请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尽管如此,为了能够顺利过关,我们还是根据美国驻华大使馆的有关文件精神进行了充分准备:提前一个多月进行预约;提前到中信银行交纳签证费;备足了准备面试时必交和备用的材料;尤其是申请表,原先计划花钱请人家代填,女儿不放心,在美国上网填好打印后,特快专递回国让我们签字……仍担心遗漏、出错,赴京前,又对照美国大使馆的要求,把要带的材料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多遍,抱着十拿九稳的心情走进美国大使馆签证大厅。
孰料刚迈签证第一步—-在1号窗口前排队交申请材料时,材料就被初审人员退了回来,说是“现任工作单位”一项没有填。本来想跟他理论理论:明明写着已经退休了,哪还有什么现任单位?又一想,既然人家这么说了,跟他争辩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好在备用袋子里装着退休时的工作单位及地址的英文写法(备用材料派上用场了),于是掏出老花眼镜,扒到窗台上,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认准了再往表上填,总算过了材料关。接着是排了长长的队等候按指印,还好,这一关很顺当,按了左手,再按右手,十来秒钟就“OK”了。
接着又排一次队,走进签证窗口,这是最关键也是最紧张的最后关口了,周围的人神态各异,有的镇定自如,有的轻轻清嗓,有的整理着装,有的在胸前合掌,有的画起了十字……全因站在签证窗口里面的签证官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将决定这次申请的成败,还担心一旦有了拒签记录,下次申请更难了。此时我和夫人的心情还是比较平稳的,尤其见到前面一对来自内蒙古的老年夫妇,递上申请材料,签证官粗粗翻了翻,晃了两眼,就面带微笑地问,“去过四次了?”“嗯。”“这次打算住多长时间?”“不超过6个月。”就这么简单地两问两答,签证官就“OK”了。我们认为轮到我们,大体也会同他们一样,很快就会就会“OK”的。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料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站在面前的是位黑皮肤的年轻女士,看样子是个新手,不仅说几句简单的汉语很费劲,而在看了我们的申请表后,还几次回过头跟旁边站着的一位女士嘀咕,然后对我们说,上次签证批准你们住6个月,你们却住了一年,你们在美国非法居留了。
非法居留,对于申请签证的人来说,是个非常严重的违法行为,将要受到美国法律的严厉处罚。我一听她给我们扣了这顶既不光彩又有严重后果的帽子,有点存不住气了,赶紧解释,我们多住那半年,是经过移民局批准的。她向我们要批准书,我把精心保存的“批准书”递给了她。谁知她接也没接,就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当然不服,坚持说这就是,请她再仔细看看。彼此在是与不是的问题上罗索了好几个回合,她不耐烦了,对我说,请你让开,后面的人都等着呢。万般无奈,我和夫人只好低着头、冷着脸,无精打彩地退出了签证大厅。
回到住处,饭也没心思吃,在电话上先把申靖遭拒的信息告诉孩子,又仔仔细细地把续签“批准书”的“模样”给孩子说了说,并把我们坚称是批准书的那张小纸片电传给他们,这才知道,那年轻签证官说的没错,这张纸片确实不是什么移民局的续签批准,而是从美国出关时的离境卡!
孩子深知我们被拒的心情一定很懊丧,安慰说,不就一次拒签吗,别往心里去。我们这就同移民局联系,他们那有底账,很快补一份证明寄给你们,再去签一次就是了。我们嘴上答不当回事,心里却像吃了败仗的士兵,火急火燎地连夜坐火车往家赶,下了火车连口水都没喝,就翻箱倒柜地找那真件。折腾了老半天,谢天谢地,总算把移民局那份真正的批准件找到了!于是,抓紧再填表,再预约,再交费,再赴京,见到了一位新的签证官,她见了真件和女儿的新邀请信,问我计划住多少久,我说6个月,她说,“这次我就相信你一回,到时不要再延期了。”
在重获签证喜悦的同时,也检讨了此次拒签的教训。很明显,不识英文是导致不分真假、张冠李戴的根本原因,但是我们这么大的岁数了,真想学点那怕是很简单的英语也不是容易的事儿,要怪还是怪自己的粗心。为了避免今后再犯类似的错误,每当拿到重要的英文证件时,写个中文名称(如此次的续签证明、离境卡等),粘到证件上面,到时就一目了然了。此外,签证官那棉里藏针的叮嘱也告诉我们,赴美探亲,入境时批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没有特殊情况,尽量不要申请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