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里的华人
临时工的工作经常调动,如果有幸和同胞在一起工作,这一晚的心情就大不一样了,还是那句话:亲不亲故乡人!工厂里的华人主要是越南和柬埔寨老华侨,大多都是越战期间逃到海外的战争难民,听说能逃出来的大多是有钱的生意人,他们变卖所有家产,用黄金买通蛇头,全家人九死一生飘洋过海,历尽千险到达香港或东南亚国家的联合国难民营,最终幸运地抵达了加国,当然其间也有无数的不幸者为此葬身大海。
奇怪的是这些老华侨都很有语言天分,大多会使用多种语言,几乎都会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同班的一柬埔寨老华侨告诉我:“以前柬埔寨和中国都是社会主义,中国援助开办了很多中文学校,全都是普通话教学,我还学过毛泽东语录呢!”是吗?原来是毛时代输出中国革命的功劳啊!
其他一些年轻的华人主要是最近几年登陆加国的大陆技术移民,也有个别不会中文的cbc(加国出生的二三代华人),其中有一位还是另一条线上的leader,“近水楼台先得月”,娶了一位自己线上漂亮的留学生小妹,两人都上大夜班,同来同去,倒也是恩恩爱爱。同根同源,同病相怜,和同胞在一起心情特别快乐,压力也没那么大了,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即使我不小心出点小错,他们都会耐心地手把手教你,“别着急,慢慢来。”有时我一人单独操作,因为工作不熟练,往往快到换班的时候还是忙得焦头烂额,这时总会有同胞赶来帮忙,这令我十分感动,现在再有人说:国人不团结,只会窝里斗,呵呵,我跟他急!
大夜班
以前从来没有上过大夜班,还真不知大夜班是什么滋味,现在才正真体验到什么是两头“不见天”的日子,我就感觉下班除了睡觉,整日颠三倒四稀里糊涂,什么事也做不了,真是熬人啊!刚开始的那段时间还不太适应黑白颠倒的生活,白天在家睡不好,到了晚上可就遭报应了。
工作开始的最初两三个小时还行,可到了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就遭罪了,脑子开始犯晕,肚子“咕咕”作响,可却没有食欲,两眼困得不听使唤,没法,只得不停地拍打脑门子,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坚持!坚持住!有活干的时候时间过得还快些,就怕机器有故障,没事做的时候,那才更难过,关键的是这时你也不能闲着,手中拿个扫把拖布装模作样地四处转悠,坐也没坐的地方,靠也没靠的地方,站的久了好像特累,头脑昏昏沉沉,一闭眼,就这一瞬间似乎人一下就睡着了。
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只能去卫生间洗把冷水脸,偷偷地坐在马桶上迷糊几分钟,享受一下片刻的宁静。要是还不行的话,就像前辈学习,去饭厅泡一杯浓浓的咖啡刺激一下自己的神经,刚开时好像还有点效果,时间一长似乎也失去了作用。
听朋友说那时的我,一脸苍白,两样发青,神色萎靡不振,整日一副精神憔悴的样子。可再看我的老乡,在这家工厂做了几年的夜班了,还经常加班一周工作七天,他比我岁数还要大一轮,可什么时候都是红光满面精神饱满,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在一次老乡聚会,她的夫人道出了缘由,原来他的爱人身体不太好,为照顾好家里的这位才神爷,就没出去工作,一切以朋友为中心,家中所有的活全包了,一定要让老公吃好睡好,家中没有小孩,没人打扰很是安静,他说朋友每日白天都能睡七八个小时呢!怪不得呢?可惜,拖家带口的我哪有如此好命!
每天临近休息前的几分钟真难熬,我时不时瞄一下墙上的挂钟,怎么时间走的这么慢?
终于听到了可爱的铃声了,人们鱼贯而出冲向了cafeteria,这短暂的十五分钟是人们最幸福的时光。人群按族裔自动分群,我们几个中国人自然坐在了一起,人们脸上洋溢着难得的笑容,似乎忘返却了眼前无聊的工作,纵情地谈论着生活趣事和各自人生,也少不了逗乐的闲言碎语。
各式人物粉墨登场,这边,有一男士,整日围在一帮女人周围,说话细声细气,走路一扭一摆,你看他吃饭的样子就像是《红楼梦》里的林妹妹。旁边还有一对carpool (拼车)伙伴,整日亲亲我我形影不离,据说有人见到两位在大mall里亲密地手拉手,更传闻男方的老婆正闹着要离婚。那边,一位老兄高谈过论,畅谈曾经美妙的古巴之旅。当然每次也少不了几位幸福的瞌睡鬼,鼾声四起,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正当人们忘情地享受这一切时,这可恶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