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
伊朗正在成为全球瞩目的焦点。无论对全球经济乃至世界政治而言,终于解除国际制裁的伊朗都将成为不可忽略的最新变数。在送走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以后,鲁哈尼已经启程前往欧洲拓展关系,美国CNN就此大声疾呼,“忘掉阿拉伯之春吧,在政治上和经济上真正崛起的是伊朗,而不是那个分裂而无能的阿拉伯世界”。
然而“伊朗之春”究竟还有多远?这个一度以宗教激进著称的什叶派伊斯兰国家无疑正面临着关键的历史转型期,但是,伊核协议的落实不是转型的结束,而仅仅是推动变化的一个契机,德黑兰将往何处去,迄今仍是一个难以定论的问题。
围堵鲁哈尼
伊朗现任总统鲁哈尼将“务实”和“温和”作为他对伊朗未来前景的主要期许,这对于这个自1979年革命以来素有宗教激进传统的国家并不容易,在近年来宗教极端思潮纷纷复兴的中东更是如此。作为一个奉行神权政治的国家,伊朗保守派教士与军方强硬派自革命成功时起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法基赫的监护”本身就意味着伊朗最高领袖同时也是武装部队总司令,最高领袖的权力直接体现在对安全、司法和执法部门的强力控制上。而鲁哈尼的前任总统艾哈迈迪内贾德属极端保守派,留给鲁哈尼的则是保守派垄断包括议会、宪监会和专家会议等几乎所有重要权力机构的现实。

鲁哈尼如何应对伊朗新局面备受关注
1月16日,伊核协议在美国共和党、伊朗保守派以及地区多国的种种阻挠努力下仍然宣告成功落实,而伊核协议“执行日”之后仅40天,2月26日,伊朗议会就将进行改选。自鲁哈尼胜选上台以来,伊核协议就是他最关键的政治资本,而伊核协议的落实以及对伊朗国际制裁的解除,更让外界纷纷预测他所领导的改革派将在议会选举中赢得主动权。
然而,看到这种可能性的不仅是外界心怀乐观的评论员,即将到来的议会选举对两派而言都算得上生死决战,而保守派势力已经不打算掩饰。1月23日,鲁哈尼公开对议会选举的候选人筛选制度表示不满,因为改革派递交的候选人申请最终只有1%获得了批准——改革派所提交的3000份申请只通过了33份,远低于总的三分之一通过率,更大的问题是,当一国总统只能借助舆论向政敌施压的时候,他是否仍有扭转局势的能力就已经令人生疑。
从伊核协议达成以来至今,伊朗保守派对伊核协议乃至鲁哈尼本人的攻击从未停止,伊朗革命卫队一次又一次地在各种出其不意的问题上对美发难,几乎与同样打着拆台主意的美国共和党实现了一唱一和的效果。仅2016年年内,波斯湾扣押美舰风波直到最高领袖哈梅内伊介入调停方才告一段落,即使不提伊朗革命卫队紧接着公布的军舰上美国海军下跪投降的侮辱性视频,伊朗方面释放美军士兵后仅四天,又有三名美国士兵在伊拉克失踪,而绑架者“与伊朗有密切关系”。更早前的几个月,从向美国军舰试射导弹到国内进行的两次弹道导弹试验,美伊刚刚解冻的双边关系仍然风雨飘摇。
已有相关报道指出,尽管解除国际制裁将帮助鲁哈尼在政治竞争中赢得更多筹码,但由于伊朗保守派早已垄断了能源等战略产业,石油禁运的解除在经济上的最大受益者反而是保守派势力。在政治格局无法改变的情况下,鲁哈尼在伊朗国内的被动态势仍然很难逆转。
前景仍难乐观
按照伊朗宪法,真正掌握实权的“最高领袖”只是宗教身份,原则上并不介入现实政治,而民选产生的总统则为行政权力的执掌者。然而在事实上,伊朗总统在外人看来更像是一个政治傀儡,由于其所有决策都需对最高领袖负责,甚至其选举结果也很大程度上受最高领袖的意见影响,最高领袖的看法对伊朗总统而言不啻于“圣旨”。
而在伊朗当前环境下,由于保守派控制了可以罢黜最高领袖的伊朗专家会议,确保保守派的认可对哈梅内伊而言仍然是不可能逾越的限制,这也决定了鲁哈尼从最高领袖处所能够得到的支持终归有限。伊朗国内政治如今如走钢丝一般维持着危险平衡,平衡支点则取决于这位最高领袖。
很难界定哈梅内伊是否在如今激烈的内斗当中有所偏向,很显然他是鲁哈尼得以落实伊核协议的最重要的倚仗与靠山,但哈梅内伊在伊核协议“执行日”上发表的演说内容却是警告鲁哈尼和伊朗政府要当心美国的“欺骗”。在1月初在国际上引发轩然大波、甚至直接引爆了阿拉伯国家与伊朗的断交风潮的攻击沙特使馆事件上,哈梅内伊保持着与鲁哈尼的高度同步,激烈抨击示威者冲击沙特使馆是“危害国家”,但具体到日前扣押美舰风波,哈梅内伊却在介入事态帮助释放美军士兵的同时,又发表公开言论对伊朗革命卫队逮捕美国士兵的决定表示“感谢”。
最重要的是,刚刚否决了99%的改革派提名,使得鲁哈尼的“翻身仗”几乎注定化为泡影的重要权力机构宪监会,直接受命于哈梅内伊,这个由12名成员组成的委员会包含6名由最高领袖挑选出来的伊斯兰律法专家,和另外6名由国家司法系统总负责人挑选出来的法学家——目前伊朗司法系统总负责人为萨德克·拉里贾尼,该职位直接由最高领袖任命,而身为极端保守派的拉里贾尼同时还是下届专家会议主席乃至未来新任最高领袖的热门人选。
从哈梅内伊近期表态来看,“维持现状”的倾向较为明显,距离伊朗议会选举还有一个月时间,但德黑兰大局似乎已经确定,尽管鲁哈尼本届任期刚刚过半,2017年还可能连任一届,但除了伊核协议之外,哈梅内伊所愿意给予鲁哈尼的空间仍然极为有限。